失重感持续的时间远比预想的要漫长。
没有上下,没有左右,只有无尽的坠落和包裹周身的粘稠黑暗。空间通道内部并非平顺的管道,而是充满了紊乱的维度涡流和破碎的时空碎片。耳边是尖锐的、仿佛玻璃摩擦的嘶鸣,那是不同规则在挤压碰撞。
林琅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一个疯狂的搅拌机。左眼传来灼烧般的剧痛,视野完全被粘稠的血色覆盖,什么也看不见。右眼勉强能捕捉到一些光怪陆离的残影——扭曲的色彩、断裂的几何图形、一闪而逝的、仿佛来自其他时空的恐怖剪影。体内更是糟糕透顶,吞噬而来的污秽力量并未被完全炼化,如同无数带刺的藤蔓在他的经脉中野蛮生长,与混沌原力激烈冲突,星辰之力则被挤压到角落,黯淡欲熄。三种力量的暴走几乎要将他从内部撕裂。
更可怕的是那股疯狂的意志残留。低语、嘶吼、饥饿的咆哮,不断冲击着他的精神防线,试图将他拖入同样的疯狂深渊。他必须集中全部意志,才能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
“抓紧……不要……散开!”林琅从牙缝里挤出破碎的指令,他的右手死死抓着苏晴的手腕,左手则凭着感觉拽住了韩立的衣领。雷豹抱着昏迷的沐小婉,粗壮的手臂如同铁钳,紧紧贴在林琅身侧。
苏晴能感觉到林琅身体的颤抖和冰冷,以及他体内那股极不稳定的、令人心悸的混乱气息。她的心揪紧了,但此刻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她只能反手更用力地握住林琅的手,将体内仅存的一丝温和的星辰原力渡过去,试图帮他稳定一丝。
韩立脸色惨白,眼镜早已不知去向,他紧闭着眼睛,忍受着维度穿梭带来的强烈恶心感和灵魂层面的撕扯。他怀里紧紧抱着那两块已经彻底黯淡、布满裂纹的星辰碎片,这是他们与星辰文明最后的直接联系。
雷豹咬紧牙关,胸口的闷痛和手臂的酸麻提醒着他伤势的存在,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怀里的沐小婉呼吸微弱,皮肤下的暗黄纹路虽然淡去不少,但依旧隐约可见,仿佛蛰伏的毒蛇。
“通道……不稳定!”韩立突然嘶声喊道,他即使闭着眼,也能通过精神力感知到周围维度结构的变化,“有东西在干扰!是那些触须!它们在试图撕裂通道!”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众人侧方的“通道壁”——那流动的黑暗幕布——突然剧烈凸起,然后“嗤啦”一声,被数根裹挟着污秽黄光、由流沙和星骸碎片凝聚成的巨大触须硬生生撕开!
冰冷、疯狂、饥饿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寒风灌入通道!
“吼——!”触须发出无声的咆哮,朝着最近的雷豹和沐小婉狠狠卷来!它们似乎对沐小婉身上残留的同类气息以及雷豹身上“夺食者”的印记格外敏感。
“滚开!”雷豹怒吼,无法闪避,只能腾出一只手,凝聚起残存的土黄原力,一拳轰向袭来的触须!
“砰!”
闷响声中,触须前端炸开一团流沙,但更多的部分依旧缠绕上来,强大的力量勒得雷豹臂骨咯咯作响,污秽的黄光开始侵蚀他的原力护罩。
“林琅!”苏晴急呼,月牙光刃在手,却不敢轻易斩出,怕进一步破坏脆弱的通道结构。
林琅猛地“看”向触须袭来的方向——尽管左眼已盲,但右眼那黯淡的暗金光芒在危机刺激下再次微弱亮起,配合精神力,他“看”到了那扭曲的能量结构和脆弱的连接点。
“右眼……三寸……能量节点……”他嘶哑地指引,同时强行调动体内暴乱的力量,一缕混杂着混沌气流和暗金碎芒的原力如同毒蛇出洞,顺着他的意念,精准地刺向触须某个不起眼的部位!
“噗!”
那处节点应声而破,整条触须如同被抽掉了主心骨,瞬间僵直、崩散,化为普通的流沙和碎片,被通道乱流卷走。
但这一下也让林琅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红色的血液,体内力量冲突更加剧烈。右眼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视野更加模糊。
“还有更多!”韩立绝望地喊道。
果然,通道壁被撕开的口子并未愈合,反而在扩大,更多的黄光触须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裂隙中疯狂涌入,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整个通道开始剧烈震荡,边缘处出现更多细密的裂痕,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将他们抛入未知的、危险的维度夹缝!
绝境再次降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那枚被激活的“群星信标”,其散发出的、微弱但坚韧的波动,突然产生了某种共鸣。
并非来自通道尽头,而是来自林琅怀中——那本得自星辰密室、之前被苏晴强行沟通后便沉寂下去的金属书!
金属书自动从林琅贴身的储物装置中飞出,悬浮在众人头顶,书页无风自动,疯狂翻动。这一次,它没有散发出星辰蓝光,而是投射出一片朦胧的、不断变幻的星图虚影,星图中央,一个炽白的光点正在规律闪烁,与信标波动同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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