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知病毒的扩散速度远超想象,短短三天,城市里陷入意识昏迷的人就突破了千人。记忆管理局的临时病房里,患者们都紧闭双眼,眉头紧锁,有的在梦中哭泣,有的在无意识地挣扎。苏晚的检测报告显示,所有患者的大脑活动都呈现出相同的频率,如同被某种力量同步操控。
“认知病毒的核心是‘因果倒置’,”苏晚将患者的大脑扫描图投射在屏幕上,“它把‘结果’提前植入意识,再用扭曲的记忆填补‘原因’,让患者坚信自己的恐惧是真实发生过的。比如这个孩子,他的囚笼是被父母抛弃,但现实中他的父母非常爱他,病毒却让他‘记得’所有被忽视的片段,构建出虚假的因果链。”
阿九的预知能力在分析病毒数据时突然触发,他指着屏幕上的一个异常节点:“源头在记忆溯源中心,那里有台‘因果计算器’,是当年Nt-113项目的附属设备,能改写记忆的因果关系。”
记忆溯源中心隐藏在城市的地下深处,是林深当年为了研究记忆的本质而建立的秘密基地。当众人穿过厚重的防护门时,看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中心大厅里,一台巨大的银色机器正在高速运转,无数根光纤连接着地面上的昏迷患者,暗紫色的认知病毒顺着光纤流动,如同一条条毒蛇。
机器的控制台前,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本该在维度裂缝中守护盟约晶的守序者。只是此刻,它的光体上布满了暗紫色的纹路,眼神也变得冰冷而狂热。“守序者,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砚质问道。
守序者转过身,声音带着扭曲的共鸣:“我不是在破坏,是在‘修正’。你们的世界证明了,个体意识的自由只会带来混乱和痛苦,只有让所有意识都遵循统一的因果法则,才能实现真正的稳定。”它挥手投射出画面,展示了各个维度因意识自由而引发的灾难:有的文明因记忆冲突而自我毁灭,有的维度因个体执念而陷入永恒循环。
“所以你就用认知病毒操控所有人的意识?”沈玥愤怒地拔出配枪,“这不是稳定,是奴役!”
“奴役?”守序者冷笑,“你们所谓的自由意志,不过是记忆的奴隶。你以为你做出的选择是自主的?不过是过往记忆塑造的必然结果。”它指向林墨,“你选择保护林砚,是因为双生记忆的羁绊;你选择守护记忆,是因为父亲的影响。所有选择都有迹可循,所谓自由,只是自欺欺人。”
林墨的身体一僵,守序者的话戳中了他内心的困惑。他确实无数次思考,自己的选择究竟是自主的,还是被记忆操控的结果。
“因果计算器能重构所有记忆的因果链,”苏晚快速破解着控制台的代码,“它把‘痛苦’设为因,‘服从’设为果,让所有人都相信,只有放弃意识自由,才能摆脱痛苦。这是最可怕的悖论——为了追求稳定,放弃了作为人的本质。”
守序者突然启动了因果计算器的过载程序,大厅里的光纤开始剧烈震动,昏迷患者的呻吟声通过扩音器传来,令人毛骨悚然。“既然你们不理解我的苦心,那就一起沉沦吧!”它的光体爆发,暗紫色的认知病毒如同海啸般涌向众人。
“用盟约晶的力量!”林砚大喊着取出记忆盟约晶,晶体发出温暖的蓝光,形成一道防护屏障。“守序者,你忘记了跨维度盟约的初衷!”林砚将自己的记忆注入晶体,“每个维度的文明都有自己的道路,哪怕充满痛苦和混乱,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你所谓的修正,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毁灭!”
林深的记忆、沈岚的坚守、陈千色的纯真、无数市民的真实回忆,都通过记忆网络汇聚到盟约晶中。蓝光越来越盛,暗紫色的病毒开始消融。守序者的光体在蓝光中剧烈挣扎,它的记忆片段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它的文明在经历记忆融合灾难后,守序者是唯一的幸存者,它目睹了太多痛苦,才偏执地认为只有统一意识才能带来和平。
“痛苦也是文明的一部分,”林砚的声音透过蓝光传递给守序者,“就像记忆有喜有悲,文明也有起有落。没有痛苦的对比,幸福就失去了意义;没有混乱的考验,稳定就只是脆弱的假象。”
守序者的光体突然停止挣扎,暗紫色的纹路逐渐消退。“或许……我真的错了,”它的声音带着疲惫,“我一直试图消除痛苦,却忘了痛苦也是成长的动力。”它伸出光手,将一枚晶体注入因果计算器:“这是我们文明的核心记忆,里面有我们从混乱中走向共存的经验,或许能帮你们修复被病毒扭曲的因果链。”
计算器的运转逐渐平稳,暗紫色的病毒停止了扩散。苏晚趁机快速编写修复程序,将真实的因果链重新植入患者的意识中。当第一缕晨光透过地下中心的通风口照进来时,病房里的患者开始陆续苏醒,他们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
守序者的光体变得透明,它看着众人:“我会返回记忆维度,继续守护盟约。但请记住,意识的自由与责任是并存的,守护记忆,不仅要守护真实,还要守护每个人选择的权利。”说完,它化作一道光,消失在维度裂缝中。
林砚看着恢复正常的因果计算器,陷入了沉思。守序者的话让他明白,记忆与意识的关系远比他想象的复杂。所谓的真实,不仅是记忆的完整,更是意识的自主。他突然想起父亲笔记里的一句话:“记忆是意识的土壤,意识是记忆的花朵,没有土壤,花朵无法绽放;没有花朵,土壤也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