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默云溪
建水古城的秋阳暖得通透,青石板路上的银杏叶被晒得卷了边,踩上去沙沙作响,混着紫陶工坊飘来的陶土香气,漫出独属于古城的烟火韵味。温宁和杜君刚把非遗展演的收尾工作做完,就接到了文化局的电话——省文旅厅要在建水召开非遗活化现场会,还要评选“省级非遗传承示范基地”,“清宁文化”作为重点考察对象,需在一周内拿出完整的传承规划,还要准备实地考察和现场展示。
“这既是机会也是挑战。”杜君看着温宁桌上摊开的文件,指尖划过“传承基地”几个字,眼神凝重,“要是能评上,不仅能获得省级专项扶持资金,还能吸引更多优质传承人合作,甚至对接国家级非遗资源,但规划得实打实,展示得有亮点,不能掺半点水分。”
温宁点头,翻出之前调研的资料,眉头微蹙:“我们现在有紫陶、烟盒舞、草芽腌制三个核心项目,但体系还不够完整。我想趁这个机会,再挖掘几个濒临失传的手艺,比如你外公笔记里提到的建水竹编、古法造纸,再建一个沉浸式非遗体验中心,让考察团和游客都能亲手感受老手艺的温度。”
话音刚落,苏婉清端着茶水走进来,放下杯子时递过一本泛黄的线装笔记本:“这是你外公当年走访整理的《建水非遗名录》,里面记着竹编艺人张阿公、古法造纸的李师傅,还有他们的详细住址,都在城郊的村子里,应该还能找到。”
按照笔记本上的地址,两人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城郊的竹林村三面环山,村口的老槐树下,一位白发老者正坐在竹椅上编竹篮,干枯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青竹条间,不一会儿就编出了精致的“回”字花纹。正是张阿公,今年已经七十四岁,是建水竹编最后一位持证传承人。
“竹编?现在没人学咯。”张阿公放下手中的竹条,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无奈,“年轻人嫌又苦又累还不赚钱,我儿子女儿都出去打工了,孙子孙女更是连竹条都不愿碰,这手艺要断在我手里了。”他指着墙角堆着的竹编成品,有花纹繁复的竹篮、小巧玲珑的竹扇,还有栩栩如生的竹编小动物,上面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显然许久没卖出去过。
“阿公,我们想帮您推广竹编。”温宁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竹编小筐,指尖摩挲着细密的纹路,“我们要建非遗传承基地,想请您来当师傅,教大家编竹编,还能开发竹编文创,比如竹编书签、手机挂绳、桌面摆件,肯定有年轻人喜欢。”
张阿公摇了摇头,语气里满是失望:“没用的,现在谁还稀罕这些老物件?我以前编的竹篮,结实耐用,能卖十几块,现在超市里的塑料篮才几块钱,又轻便又便宜,没人愿意买我的手工竹编了。”
杜君拿出手机,翻出非遗展演的照片和视频:“阿公,您看,这是我们上次办的非遗展演,好多年轻人都特意来学老手艺。竹编是纯手工的,环保又有质感,现在大家都追求天然健康,愿意为手艺买单。我们还能帮您申请非遗传承人补贴,让您不用再担心生活,专心教手艺就行。”
张阿公的目光落在视频里热闹的场面,看着年轻人围着老艺人请教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动容。温宁趁热打铁:“阿公,您不想让这门手艺传下去吗?以后您的孙子孙女回来,能看到爷爷的手艺被这么多人喜欢,还能跟着您学,多好啊。”
这句话戳中了张阿公的心,他沉默了许久,终于缓缓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们试试,就算最后没人学,能让更多人知道建水竹编,也不算辜负我师傅的教导。”
离开竹林村,两人又驱车赶往山后的造纸村。李师傅的古法造纸作坊藏在山涧旁,溪水潺潺流过,作坊里摆着几口大木槽,槽里浸泡着切碎的竹纤维,墙上挂着刚晒干的纸浆帘,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香。“古法造纸要经过泡料、蒸煮、捣浆、抄纸、晾晒、压平、裁切等十几道工序,一张纸要耗费一整天时间,才能达到‘薄如蝉翼、韧如丝’的效果。”李师傅一边演示抄纸的动作,一边叹气,“现在机器造纸又快又便宜,我这作坊也就偶尔有摄影爱好者来拍拍照,根本赚不到钱,撑不了多久了。”
温宁看着李师傅手中刚抄好的纸张,质地柔韧,带着自然的竹纹,忍不住赞叹:“这纸太特别了,用来写字画画肯定很有韵味。我们想把您的古法造纸和书法、绘画结合,开发文创纸本、笔记本、信笺,再在体验中心设造纸体验区,让大家亲手做一张纸,感受老手艺的魅力。”
李师傅有些犹豫:“我这手艺学起来麻烦,步骤多还费力气,年轻人能愿意花时间学吗?”
“会的。”温宁拿出之前的调研数据,认真地说,“现在很多人厌倦了快节奏的生活,愿意花时间体验慢生活、感受传统文化。而且我们会帮您对接学校、文旅团和企业团建,保证有足够的学员和游客,您不用担心没人来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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