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刃斩落,秽物崩散。
苍白苍焰在污浊扭曲的走廊中撕开一道净化的裂口。泷白没有喘息,银灰色的瞳孔在明灭闪烁的诡异光线中锁定前方——
那里,一扇与其他疯狂开合的门截然不同的、静止的白色房门,在肉壁的痉挛中隐约浮现。
没有犹豫,他冲了过去,一脚踹开房门。
没有预想中的通道或出口。
门外,是另一片空间。但不再是纯白地狱,也并非回归正常的梦境。
这里像是一个……被遗忘的儿童房。
空间不大,墙壁是柔和的鹅黄色,但涂料斑驳剥落。一张小小的木床靠在角落,被子叠得整齐,却蒙着厚厚的灰。
地上散落着几个褪色的、造型简单的木质玩偶,断胳膊少腿。唯一的光源来自窗边——一扇圆形的、镶嵌着彩色玻璃的窗户,窗外不是景色,而是流动的、朦胧的灰白色雾霭,如同凝固的梦。
房间中央,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张老旧的书桌。深色木料,边缘磨损得圆润。桌面上空空如也,只有正中央,放着一只打开的、黄铜外壳的怀表。表盖内侧似乎刻着什么,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怀表的指针静止不动。
滴答。
滴答。
滴答。
清晰而规律的秒针走动声,不知从何处传来,填满了这片寂静。声音机械,恒定,与房间陈旧温馨的质感格格不入,听得人心头发紧。
(???:米哈伊尔,你在里面吗?)
一个模糊的、孩童般的声音,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面传来,微弱,不真切。
泷白的神经立刻绷紧。他握紧刀,缓慢踏入房间。脚下是老旧但干净的木地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空气中有灰尘和旧木头的气味,没有血腥,没有甜腻,只有一种深沉的、被时光遗忘的孤独。
他首先警惕地检查了床底和房间角落——空无一物,只有灰尘。然后,他走向书桌。
随着靠近,怀表上刻的字逐渐清晰,是某种他不认识的花体文字,但莫名能理解其含义:
「给永远在追寻时间的儿子。」
落款是一个模糊的签名,像是「M**hael」,中间几个字母被磨损了。
(???:米哈伊尔,你去哪儿了?)
那个孩童的声音又响起了,这次似乎带着一丝焦急。声音的方向……飘忽不定,仿佛来自墙壁,又像来自那只怀表内部。
泷白没有碰怀表。他的目光扫过桌面,发现桌角靠近墙壁的缝隙里,卡着一小片泛黄的纸。他用刀尖小心地挑出来。
纸上用稚嫩的笔迹画着一幅画:一个戴着小礼帽、拿着手杖的简笔画小人,站在一座歪歪扭扭的钟楼前。旁边写着一行字:「爸爸说,修好最大的钟,就能让大家都开心。」
这里是……和钟表匠有关的地方?那个传说中的遗产守护者?
这里是“安逸的时刻”更深的里层?还是……被隐藏、被封闭的部分?
滴答。滴答。滴答。
怀表依旧静止,但秒针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在催促什么。
泷白将纸片收起。他需要离开这里。这个房间虽然暂时安全,但那种被无形注视、被时间声音包围的感觉,让他本能地感到不安。这比之前的怪物更令人烦躁。
他走向那扇彩色玻璃窗。窗户无法打开,玻璃外的灰白雾霭缓缓旋转。他试着用刀柄轻敲玻璃,传来沉闷坚实的回响,并非出口。
(???:好安静…只有钟表的滴答声…)
孩童的声音变得低落,仿佛带着失望。
房间唯一的门,就是他进来的那扇。回头看去,门外的景象已经变了——不再是扭曲的肉壁走廊,而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昏暗的石头阶梯,通往未知的黑暗。
阶梯两侧的墙壁上,每隔一段就挂着一盏小小的、燃着幽蓝色火苗的壁灯。
没有选择。
泷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涌的关于“钟表匠”、“遗产”的疑问。那些是列车组和星需要关心的。
他现在首要目标是找到出口,与同伴汇合,还有……他想起三月七接不到消息可能会有的担心表情,眉头不自觉地皱得更紧。
他握紧刀,踏上了向下的石阶。
脚步声在狭窄的空间里回响。石阶盘旋向下,似乎没有尽头。幽蓝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粗糙的石壁上。滴答声如影随形,但在这里,它似乎与他的脚步声同步,一步,一响,压迫着神经。
走了大约几分钟,前方出现了岔路。一条继续向下,另一条则水平延伸,尽头隐约有更大的空间和不同于壁灯的光源。
泷白略一思索,选择了水平通道。向下可能通往更深处,而他需要的是“出去”。
通道尽头是一个小型的圆形厅堂。厅堂中央没有别物,只有地面上绘制着一个巨大的、复杂精密的金色齿轮图案,微微发光。
齿轮的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变幻形状的、半透明的胶质物——那东西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像一团纠缠的线,时而像模糊的人脸,散发着混乱、悲伤和……一丝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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