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侧·锈火据点
雪花噪点和扭曲重影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监控屏幕恢复正常,岩壁上的诡异涂鸦和灰白人影仿佛只是集体幻觉。但据点内部,空气里多了一层油腻的质感,像夏日雷雨前闷热的、带电的压抑,却又混杂着一丝金属和旧纸页焚烧后的抽象气味。
阿响第一个跪倒在地,干呕起来,什么也没吐出,只有眼泪和生理性的冷汗。“它们……还在……”他捂住耳朵,声音嘶哑,“不是声音……是‘形状’在响……墙角的阴影在‘问’为什么它是阴影……灯光的边缘在‘争论’该不该照到那里……”
药囊迅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但效果甚微。阿响的瞳孔微微扩散,倒映着常人看不到的、事物“自我质疑”时产生的细微认知涟漪。
“空气成分分析……无异常。”药囊盯着仪器,眉头紧锁,“但他体内的神经递质和脑波活动……出现了无法解释的、与外界微弱能量波动同步的‘悖论频率’。”
“是‘潮汐’。”老烟斗捏着那枚灰色棱片,棱片在他掌心微微发烫,内部的自旋时快时慢,仿佛在呼吸,“林丫头……不,那个‘悖论回响’,她警告的渗透开始了。不是大规模攻击,是……‘感染’。从认知和规则的细微处开始。”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指挥中心的主控台上,一杯刚刚倒好、无人碰触的水,水面突然静止了。不是结冰,是失去了“波动”这一属性,像一块凝固的、绝对水平的玻璃。紧接着,杯壁上凝结的水珠,不是向下滑落,而是沿着杯壁向上缓慢爬行,划出违背重力的轨迹,然后在杯口边缘停住,变成一颗完美的、倒悬的半球。
几秒钟后,一切恢复正常。水面微漾,水珠滴落。
但所有人都看到了。
“局部规则‘松动’……”墨翁喃喃道,迅速在光影书册上记录,“重力方向短暂失效,液体表面张力定义被临时覆盖……”
“这还只是开始。”雷昊的声音冷硬,“如果‘潮汐’增强,可能会出现更严重的现象。必须立刻按照她给的信息行动。陈景锋,能定位‘守望者墓园’吗?任何线索!”
陈景锋的投影高速闪烁着,数据流瀑布般滚落。“正在交叉比对信息流中的历史数据碎片、规制局绝密档案索引、以及全球范围内所有已知的、无法用常规地质或考古解释的异常地点记录。‘墓园’这个描述可能并非字面意义。在部分古老文献的隐喻中,它指代‘被遗忘的协议执行地’或‘最初守望者的沉眠节点’。”
他停顿了一下,投影中弹出一幅模糊的、由无数光点构成的星图,其中七个光点被高亮连接,形成一个不规则的几何图形。
“根据林镜瑶……回响,传来的历史数据碎片,结合‘赤砂瓮灵’留言中‘守望者之墓,亦是解脱之钥’,我有一个推测。”陈景锋的语气带着不确定性,“‘墓园’可能不是一个固定地点。它是七个‘初始锚点’构成的协议现实接口阵列。当七个锚点同时被特定频率(很可能是高度悖论化的存在频率)激活时,‘墓园’的‘门’才会在现实维度显现。这七个锚点的位置,随着现实结构变动和历史掩埋,可能已经发生了偏移,但它们的‘协议坐标’相对固定。”
“七个?”铁锈的机械眼红光闪烁,“我们现在知道几个?”
“赤砂之瓮算一个,虽然它已沉入深层结构,但‘坐标’可能还在。”墨翁接口,“我们脚下的这个古老守望者遗迹,很可能算第二个。林镜瑶最后接触的北大西洋‘空洞’,如果真是‘归墟之蕊’的绽放地,或许关联着第三个。至于其他四个……”他摇了摇头。
老烟斗喷出一口烟,烟雾在空中竟然凝成了几个扭曲的、不断变化的符号,像是自行推演。“信息流里提到‘逻辑防火墙薄弱点预测模型’。也许,‘墓园’的显现,不仅需要找到锚点,还需要在现实世界制造足够多的、协议防火墙难以处理的‘悖论现象’,让防火墙在这些‘薄弱点’过载、失效,从而暴露出接口?”
“用混乱……敲开门?”阿响虚弱地抬起头,镇静剂让他稍微平静,但眼中的惊惧未消,“可那样……会先毁掉门外的世界……”
“所以需要控制。”雷昊决断道,“不能放任‘潮汐’无序扩散。我们要主动制造‘可控的悖论’,在特定地点,诱使协议防火墙反应,从而定位并打开‘墓园’的入口。同时,建立屏障,保护据点和可能波及的平民区域。”
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在逐渐崩坏的规则下,主动制造更多混乱,以此作为探针和钥匙。
“我们需要更多的‘赤沙棱镜’那样的东西。”墨翁看向老烟斗,“能稳定承载并引导悖论能量的媒介。遗迹里可能还有材料。”
“我去准备。”铁锈转身走向地下遗迹入口。
“我去分析‘潮汐’的波动模式,尝试建立预警和局部屏蔽场。”药囊扶起阿响,“他可能是个**传感器,但需要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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