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一片死寂。
房内没有开灯,只有战术板发出的幽幽白光,映照在陆竹葵苍白的脸上。
星落泉从不使用战术板,所以陆竹葵把她的那块也拿了过来。
屏幕上,正循环播放着奥林匹斯小队在八强赛中击败天剑门的录像。
另一块屏幕上,则是她自己密密麻麻、写了又删、删了又写的笔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已经摇摇欲坠了,却还是觉得必须认真对待后天的决赛。
她反复地看着。
看着金阳的耀炎圣枪。
看着吞克尔的层层爆闪。
看着吉比贾娜的尚在回响的涟漪。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绕着自己的头发,反复地拉扯着,力道越来越大。
怎么才能赢?怎么才能……少受一点伤,拿下他们?
她想不出来。
就在她几乎要把自己逼疯的时候。
一阵叽里呱啦的吵闹声,什么机器运行的嗡嗡声,还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行的摩擦声,瞬间撕碎了房间的死寂。
“星落泉!你这个畜生!你放开我师姐啊!!”
陆竹葵被这阵动静打断了思路,手上一紧,几根头发被她硬生生扯了下来。
她惊愕地回头看去。
只见星落泉正一脸兴奋地推着一个悬浮轮椅冲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的是任亘泩,腹部还缠着厚厚绷带,脸色惨白。
她正用她那只完好的手,深深地低头扶额,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更离谱的是,在轮椅后面,还拖着一个“挂件”。
萧墨染。
这个在赛场上冷酷无情的刺客,此刻正死死地抱着星落泉的大腿,在地上被拖行着,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我师姐还没恢复完!你这个疯子把她带到你宿舍干嘛!你后天有比赛,我们难道没有吗?!我们还要去争三号种子呢!!”
“滚!”
星落泉仿佛背后长了眼,看也不看,一个精准的后踹,“砰”的一声正中萧墨染的脸。
萧墨染惨叫一声,被踹得在走廊上滑行了出去。
“吵什么吵!”
星落泉叉着腰,得意洋洋地宣布,“我这是带你师姐出来透气!病人!最需要的就是透气了!”
她理直气壮地拍了拍轮椅的扶手:“我师父也只能坐轮椅,他还不是天天要被我推着透气!”
陆竹葵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手里还攥着那几根断掉的头发。
“泉……泉姐姐……”她茫然地开口,“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嘿。”
星落泉把轮椅“唰”的一下推到了陆竹葵的桌前,任亘泩的脸差点撞在战术板上。
星落泉毫不在意地拍了拍任亘泩的肩膀。
任亘泩咧了咧嘴,肩膀一缩。
“刚刚,”星落泉对陆竹葵说,“你哥找我谈话了,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什么波纹啊,什么池塘里的鱼啊……我一个字都没听懂。”
“但是!”
星落泉话锋一转,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她指着陆竹葵。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而且你觉得……你接受不了我们受伤,对吧?”
陆竹葵愣愣地点了点头。
“倒也不是……”
“所以!”
星落泉继续大声道,露出了一个“快夸我”的灿烂笑容,她猛地一拍轮椅上任亘泩的后背。
“噗!”
感觉这下要被拍死了。
“我特地去医疗部,给你带了个能接受队友受伤的……”
“来安慰你了!”
星落泉随手将宿舍门一关,合金门在萧墨染的惨叫声中滑动着闭合,世界瞬间清净了。
“啧,”星落泉一边推着轮椅,一边不满地吐槽,“我又不是什么坏人,搞得像我在做什么师弟目前犯一样。”
“泉姐姐!”
陆竹葵终于反应过来,她的脸涨得通红,一半是羞耻,一半是着急,“你才把人家一脚踹飞了!”
“哈哈!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嘛!”星落泉大手一挥。
“那可是人家的师弟啊!”陆竹葵快要发狂了,她赶紧跑到任亘泩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任、任队长!真的非常抱歉!”陆竹葵的声音都快哭了,“泉姐姐她……我们平时就是这么相处的!她真的没有恶意!还希望……希望观雨楼海涵!”
“……”
轮椅上的任亘泩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我已经无所谓了。”她的声音沙哑而疲惫,“我在意,也没用。”
“吼吼,我可不是逼你来的哦,我问过你的哦!”星落泉叉着腰,赶紧阐释自己行为的正当性。
“……我答应了吗?”任亘泩感觉自己有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又下不来。
半晌,她才又抬起那双依旧冰冷的眸子,绕过了星落泉,径直看向陆竹葵。
“说回正题吧。”任亘泩开口道,“星落泉告诉我,你因为不想让队友受伤……而难过?”
突如其来的直球,让陆竹葵僵住了。
“倒、倒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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