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许都冬日,寒风料峭了许久,难得迎来一日暖阳。细碎的日光穿透云层洒落在街巷,给青砖黛瓦镀上一层浅淡暖意,连空气里的寒意都消散了几分,百姓们难得卸下厚重棉袍,零星走在街头,享受这片刻安宁——这是萧澜击溃曹操主力后,中原难得的平静时光,战火暂歇,人心稍安。
可这份静谧并未持续太久,一封用火漆严密封死的急报,从江东快马疾驰而来。驿卒浑身裹着风霜,马蹄踏碎街巷的寂静,直奔丞相府而去。信封边缘被风雪磨得发毛,火漆印记却依旧完整,透着不容耽搁的急切,它穿过千里风雪,越过江河阻隔,终究打破了这份短暂的安稳。
信是周瑜亲笔所写,字迹潦草仓促,显然是仓促间落笔,却字字力透纸背,笔锋间藏着难掩的悲痛与焦灼,每一个字都仿佛浸透着江东的血与火,沉甸甸地压得人喘不过气。信纸展开,只有寥寥数语,核心唯有四字:孙策死了。
消息如同一柄无形重锤,骤然砸在丞相府后堂,瞬间击碎了室内的静谧。大乔正端坐窗前刺绣,素手拈针,绣绷上是未完工的锦纹,听闻消息的刹那,她手中的绣绷骤然滑落,银针落地发出清脆声响,丝线散乱一地。那双向来温婉含笑、盛满柔光的眸子,瞬间变得空洞无神,眼底的光彩尽数褪去,只剩一片死寂的茫然。没有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潸然泪下的悲戚,她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整个人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僵坐在原地一动不动——那支射入孙策身体的毒箭,仿佛也穿透了她的心脏,带走了她生命里所有的暖意。
萧澜站在一旁,眸底沉郁如墨,却没有说半句安慰的话。他深知此刻言语皆是虚妄,只是缓步走上前,轻轻握住大乔冰冷僵硬的手,掌心的温度缓缓传递过去,无声给予支撑。片刻后,他缓缓转过身,目光锐利如锋,望向门外待命的亲卫,声音平静无波,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让门外的亲卫瞬间绷紧神经,感受到一股山雨欲来的沉重压力。“备马。”萧澜沉声道,顿了顿又补充道,“传太史慈、周泰,即刻随我南下江东。”
此时的吴郡,早已没了往日的繁华热闹,满城缟素,家家户户悬挂白幡,寒风掠过街巷,卷起纸钱燃烧后的灰烬,漫天飞舞,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悲戚与死寂,再也闻不到往日的酒香与烟火气。孙策的死,对江东而言,无异于天塌地陷,这位凭一己之力平定江东的小霸王,是无数人心中的支柱,如今支柱崩塌,人心瞬间涣散。
孙策的灵堂设在太守府正厅,厅内白烛摇曳,灵柩停放中央,香火袅袅,却驱不散半分冰冷的悲戚。一个身形单薄的少年,身着孝服,跪在灵前,双肩剧烈颤抖,哭得撕心裂肺,泪水混合着鼻涕滑落,浸湿了胸前的衣襟。他是孙权,未满十九岁的少年,兄长的离世,不仅带走了他唯一的依靠,更击碎了他所有的骄傲,只留下无尽的茫然与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不知该如何扛起江东的重担。
灵堂外,江东诸将身着丧服,面色沉重,低头沉默不语,可眼底的神色却飘忽不定,藏着各自的心思。有人担忧江东未来,有人暗怀异心,昔日凝聚的人心,此刻早已分崩离析,只需一点风浪,便会彻底崩塌。
就在这满室压抑、人心惶惶的绝望之中,萧澜带着太史慈与周泰抵达了吴郡太守府。他一身玄色常服,衣袂整洁,未曾披挂甲胄,周身却透着一股无形的威严,身后仅跟着两名亲信将领,没有浩浩荡荡的仪仗,却自带千军万马的气势。他的脚步沉稳有力,每一步踏在青石板上,都发出清晰的声响,仿佛直接踏在在场众人浮动不安的心上,让原本纷乱的思绪骤然一凝。
守门的士卒见状,本能地想要上前阻拦,可在看到萧澜身后太史慈那张熟悉的脸庞时,动作瞬间僵住,想起太史慈曾是江东旧部,如今虽归降萧澜,却依旧备受敬重,士卒们终究不敢造次,默默退到两旁,让出一条通路。
萧澜径直走进灵堂,目光平静地扫过室内,没有理会那些神色各异、或警惕或疑惑的江东文武,径直落在灵前那个仍在抽泣的少年身上。孙权的哭声骤然戛然而止,他猛地抬起头,那张挂满泪痕的小脸满是惊恐,瞳孔微微收缩,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他早已听闻萧澜的威名,这个以雷霆之势扫平中原、连曹操都惨败其手的男人,名字足以让整个天下颤抖。他来做什么?是来趁江东大乱,接收兄长留下的基业吗?无数念头在孙权心头翻涌,让他愈发惶恐不安。
萧澜走到孙权面前,缓缓蹲下身,没有以强者的姿态俯视,而是与少年平视,目光温和却坚定,褪去了一身锋芒,多了几分沉稳。“仲谋,不必忧。”萧澜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不容置疑,“某与伯符乃是挚友,曾有约在先,今日必然信守承诺,保江东无虞,护你周全。”说罢,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孙权的肩膀,动作轻柔,却传递着足够的安心。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