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巢的火光如同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将浓黑的夜幕撕裂开来,猩红的烈焰映红了半边天空,也倒映在曹操的瞳孔里,烧尽了他眼中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
绝望是一种冰冷的毒,顺着血管蔓延,冻结了四肢百骸的血液,却又在胸腔里点燃了一簇疯狂的火焰。曹操僵立在原地,望着那片象征毁灭的火海,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主公!”荀彧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这位素来沉稳的谋士此刻也难掩慌乱,“为今之计,唯有立刻回师,收拢乌巢残部,退守河北,方能保住性命,留得一线生机!”
生机?曹操缓缓转过头,脸上没有一丝血色,颧骨处却浮现出一种诡异的潮红。他看着荀彧焦急的脸庞,又扫过周围面如死灰的将领——夏侯惇紧握着拳头,指节泛白;许褚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躁;其余将领更是交头接耳,神色惶惶。大营中,士兵们的哭嚎与骚动此起彼伏,十万大军此刻如同十万张等待被死亡填满的嘴,绝望的气息在旷野上弥漫。
退?退回河北,然后被袁绍像看丧家之犬般耻笑?被天下诸侯当作败亡的笑柄?曹操的胸膛剧烈起伏,积压的怒火与不甘在心底翻涌。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北方——那个方向,是萧澜的中军大帐,是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也是他此刻唯一能看到的“生机”。
极致的疯狂彻底取代了恐惧。曹操猛地拔出腰间的倚天剑,锋利的剑锋在火光下闪烁着森然寒芒,剑身上的纹路仿佛都被染上了血色。“传我将令!”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裂的铜锣,却带着受伤野兽般的咆哮,硬生生压过了大营中的所有嘈杂,“全军将士,随我突袭萧澜中军!”
“主公,不可!”荀彧脸色骤然大变,急忙上前阻拦,“萧澜早有防备,此时突袭无异于自投罗网!”
曹操一把抓住荀彧的衣襟,眼中的疯狂几乎要喷涌而出,滚烫的气息喷在荀彧脸上:“罗网?我等早已在网中!向前冲,或许能撞破此网;后退,只有死路一条!”他一把推开荀彧,翻身跃上身旁的战马,倚天剑高高举起,指向那片被火光映照得影影绰绰的敌营,“杀!斩杀萧澜者,封万户侯!夺其粮草,活我三军!”
重赏与绝境催生出最原始的勇气。原本混乱不堪的曹军,在这声怒吼中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恐惧化作了同归于尽的愤怒,绝望变成了搏命的凶狠。“杀!”山呼海啸般的吼声响彻原野,十万败军如同一条失控的黑色洪流,朝着萧澜的大营发起了最决绝的冲锋。
而此刻的萧澜中军大帐,依旧井然有序。火光将萧澜沉静的侧脸映照得轮廓分明,他刚刚听完高顺火烧乌巢、大获全胜的战报,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眉头紧锁,目光凝重地盯着南方那片躁动的黑暗,仿佛能看穿夜色中的杀机。
“传令。”萧澜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赵云率白马义从于左翼待命,随时准备侧击;张辽率并州狼骑从右翼迂回,截断曹军退路;命全军将士即刻结阵,弓弩手前置,准备迎敌。”
郭嘉在一旁轻咳两声,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主公早已料定曹操会狗急跳墙,此番布局,定能将其一举击溃。”
萧澜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着远方:“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猛虎,远比饱餐的猛虎更加危险。曹操走投无路,必然会孤注一掷,我们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沉闷的马蹄声如同滚滚惊雷,伴随着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从南方铺天盖地而来。只见一名赤着上身、肌肉虬结如山岩的巨汉,从乱军中一马当先冲杀而出,手中提着一柄硕大的长刀,刀锋反射着乌巢的火光,宛如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正是曹操的亲卫统领许褚。
他势如破竹,转眼间便杀散了帐前的亲卫,一双虎目死死锁定了帐中那个身穿青衫的身影,暴喝一声:“贼将受死!”声音震得人耳膜生疼。许褚双腿猛地一夹马腹,人借马势,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径直扑向萧澜,长刀破空而来,带着一股要将一切撕碎的狂暴气息。
萧澜的瞳孔骤然一缩,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更为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瞬间横亘在他面前,正是贴身护卫典韦。“某在此!谁敢伤我主公!”典韦的怒吼比许褚的咆哮更加雄浑霸道,手中那对经过萧澜亲手改良的双铁戟,在空中划出两道沉重的弧线,带着风声直劈而下。
“铛!”
一声足以震碎金石的巨响在帐前炸开,刀与戟在半空中轰然相撞。一圈肉眼可见的气浪以二人为中心猛地炸开,胯下的战马同时发出一声痛苦的悲鸣,四蹄深陷进泥土之中,险些跪倒在地。
许褚只觉得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从刀柄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双臂几乎失去知觉,长刀险些脱手而出。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用血肉之躯硬生生挡住自己全力一击的男人,眼中满是惊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