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兖州边境的长亭之外,风依旧裹挟着冬末的寒意,刮过荒芜的官道。道旁的枯草在风中瑟瑟发抖,干枯的茎秆上还挂着未化尽的残霜,在清冷的日光下泛着细碎的白芒,透着几分萧瑟。
萧澜的仪仗早已整齐列在道旁,肃穆而威严。黑色的玄甲在日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冷光,甲胄碰撞的细微声响与旗帜迎风猎猎的声息交织,形成一股无形的气场。他没有乘车,而是与郭嘉、典韦并辔立于骏马之上,目光平静地望向远方的地平线,静静等候着那支从长安而来的队伍。
郭嘉依旧是那副慵懒模样,宽大的锦袍被风吹得微微晃动,他一手搭在马鞍上,指尖漫不经心地轻点,仿佛对眼前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致。可若仔细看便会发现,他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正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将周遭的动静尽收眼底。
典韦则像一尊沉默的门神,胯下黑马与他一样透着悍勇之气。他双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双铁戟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铜铃般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远方,浑身肌肉紧绷,如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终于,地平线的尽头泛起一抹骚动的烟尘,一队人马在尘土中缓缓出现。他们的队列散乱不堪,甲胄上蒙着厚厚的尘土,不少人的衣袍还带着破损,脸上写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与战败后的颓唐,连胯下的战马都显得无精打采,唯有为首的一人,依旧神采飞扬,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
那人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冠上明珠随动作轻轻晃动;体挂西川红棉百花袍,红色衣料虽沾了尘土,却难掩华贵;身披兽面吞头连环铠,铠甲在日光下泛着冷光;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上面镶嵌的宝石依旧耀眼。他胯下是那匹闻名天下的嘶风赤兔马,马鬃飞扬,四蹄稳健;手中一杆方天画戟斜指地面,戟尖寒光凛凛——正是温侯吕布,吕奉先。
吕布身后跟着两员大将,左侧一人面容沉毅,眉骨高耸,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即便身处败军之中,腰杆依旧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不屈的傲气,正是张辽张文远;右侧一人神情冷峻,沉默寡言,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铁血气息,双手紧握长枪,正是统领“陷阵营”的高顺。
看着这支虽狼狈却依旧透着悍勇之气的队伍,萧澜翻身下马,动作干脆利落。他没有等待对方靠近,而是带着郭嘉与典韦,主动迎着那支队伍走了上去。
吕布远远便看见萧澜亲自出城三十里相迎,心中那丝强撑的傲慢与疏离,终于化作了一丝真切的动容。他连忙勒住赤兔马,翻身跳下,大步朝着萧澜走来,方天画戟被他随手交给身后的亲卫。
“师弟!”一声“师弟”脱口而出,带着几分久别重逢的亲近,也藏着几分寄人篱下的复杂,吕布的声音比往日多了几分沙哑,却依旧洪亮。
萧澜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吕布郑重一礼,语气真诚:“师兄一路辛苦,快随我到亭中歇息。”简单一句话,没有提长安的成败,没有问兵败的缘由,只有同门间最纯粹的关切。
吕布心中一暖,眼眶微微有些发热。这些日子的兵败、逃亡、众叛亲离,早已让他身心俱疲,此刻听到这句关切,积压的委屈与疲惫险些冲破防线。他用力拍了拍萧澜的肩膀,哈哈大笑着掩饰情绪:“哈哈,不辛苦!能再见到师弟,这点路算得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萧澜的目光越过吕布的肩膀,落在了他身后那位面容沉毅的将军身上——正是张辽。他松开扶着吕布的手,径直朝着张辽走了过去,步伐沉稳,目光坚定。
吕布的笑声戛然而止,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与不解,连带着他身后的亲卫与将领们,也都愣住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萧澜移动,落在了茫然的张辽身上。
张辽看着那位名震天下的少年战神一步步走向自己,心猛地一跳,手心瞬间沁出冷汗。他不明白,自己不过是吕布麾下的一员偏将,为何会得到萧澜如此瞩目。
萧澜在张辽面前站定,目光真诚而灼热,没有半分居高临下的审视,只有一种发现瑰宝的欣赏与珍视。他伸出手,没有像对吕布那般拍肩以示亲近,而是直接握住了张辽那只常年握持兵刃、布满厚茧的手。
张辽的手微微一颤,那掌心传来的温度与力量,让他紧绷的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了几分。
“文远。”萧澜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文远勇谋兼备,早年随丁原将军镇守边疆,屡破匈奴,后随师兄南征北战,更是战功赫赫,实乃国之良将。”
张辽的身体猛地僵住,他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澜。他没想到,眼前这位早已是一方诸侯的年轻人,不仅知道他的名字,竟还清楚他的表字与过往战绩!要知道,在吕布的光环之下,天下人大多只知他是吕布麾下将领,却鲜少有人真正在意他张辽的能力。
萧澜握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语气带着恳切:“某帐下正缺一员能冲锋陷阵、独当一面的先锋大将。今日得见文远,如获至宝,某欲以这先锋印相托,文远可愿屈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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