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十一月八日,晚上七点。
林晚晴把孩子们哄睡后,轻轻关上卧室门。客厅里,刘建军和陈向东已经等在桌旁,桌上摊开着一张手绘的地图——是城西废砖窑的地形草图。
“何政委已经批准行动计划。”刘建军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清晰有力,“公安那边,李所长会带人在外围布控。但前提是,对方确实出现。”
林晚晴看着地图。废砖窑在城西五里外,早就废弃了,周围是荒地和乱葬岗,晚上很少有人去。那里地形复杂,砖窑内部结构像迷宫,确实是个设伏的好地方。
“字条上说要我一个人去。”林晚晴说,“如果你们跟着,对方可能不会现身。”
“我们有办法。”陈向东指着地图上一个标记,“砖窑后面有条排水沟,直通窑内。我和刘哥可以从那里进去,提前埋伏。你从正门进,吸引注意力。”
林晚晴点点头。这个计划听起来可行,但她心里还是悬着一块石头。对方既然敢直接威胁孩子,说明已经盯上他们了。这次如果不彻底解决问题,以后还会有无穷后患。
“孩子们那边…”她不放心地问。
“安排了人。”刘建军说,“何政委从军区招待所调了两个女兵,现在就在隔壁房间,伪装成亲戚。只要这边枪响,她们会立刻带孩子们转移。”
考虑得很周全。林晚晴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对方会不会在砖窑设陷阱?”
“很可能。”陈向东神色凝重,“所以我们才要提前进去排查。但林同志,你要有心理准备——如果对方真想下死手,可能会用极端手段。”
极端手段…林晚晴的手指微微收紧。她想起烘烤机被破坏的现场,想起那双沾满泥的解放鞋,想起字条上那句“否则孩子们不安全”。
“我准备好了。”她说。
承
七点半,三人出发。陈向东开车,没有开吉普,而是借了辆普通的凤凰牌自行车——这样不显眼。林晚晴坐在后座,用头巾包住脸,只露出眼睛。刘建军骑另一辆车跟在后面,保持着五十米的距离。
深秋的夜晚很凉,风吹在脸上像刀子。街道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偶尔有几盏昏黄的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林晚晴抱着陈向东的腰,能感觉到他肌肉的紧绷——这是个随时准备战斗的状态。
出城后,路越来越难走。废砖窑在一条土路尽头,两边是荒草和乱石。月光很亮,照得四野一片惨白,更添了几分阴森。
在距离砖窑还有一里路的地方,陈向东停下车。“从这儿开始步行。”他低声说,“林同志,你八点整准时进去。我和刘哥现在绕到后面去。”
林晚晴看了看表:七点四十。还有二十分钟。
她看着刘建军和陈向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然后独自走向废砖窑。夜风吹过荒草,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无数窃窃私语。远处有夜鸟的叫声,凄厉而突兀。
这段路,她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在观察。路边草丛里有新鲜的脚印,不止一个人的。看来对方也提前来了。
砖窑的轮廓在月光下逐渐清晰——那是个巨大的土包,上面有几个黑洞洞的窑口,像怪兽张开的嘴。正门已经塌了一半,剩下个歪斜的门洞。
林晚晴在门口停下。她看了看表:七点五十八。
深吸一口气,她迈步走了进去。
转
砖窑内部比想象中宽敞,但一片漆黑,只有窑顶的裂缝透进几缕月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霉味和尘土味。林晚晴站在门口,让眼睛适应黑暗。
“你来了。”一个声音从黑暗深处传来,是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
林晚晴朝声音方向看去,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窑洞最里面的阴影里。
“我来了。”她平静地说,“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往前走了一步。月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左眼角有颗痣,在惨白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孙小军。
“林老板果然守信。”孙小军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兴奋,“一个人来的?”
“字条上不是这么要求的吗?”林晚晴反问,“我孩子们呢?”
“孩子们很安全——暂时。”孙小军又往前走了几步,离林晚晴只有三米远了。这个距离,她能看清他的脸:二十出头,长相普通,但眼睛里有一种狂热的光,“只要你配合,他们就不会有事。”
“配合什么?”
“很简单。”孙小军从怀里掏出一份文件,“在这上面签个字,承认技术协作组的所有技术都是从地区食品公司偷来的。然后,把协作组交出来。”
林晚晴接过文件。借着月光,她快速浏览——是一份所谓的“自白书”,指控她窃取国营企业技术,非法牟利。如果签了,不仅她完了,技术协作组也会被收回国有,那些小厂又会回到原来的困境。
“这是谁让你做的?”林晚晴抬起头,“冯志刚的老婆?还是深圳的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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