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结束后的第三个小时,那个包裹送到了。
没有通过基地的常规物流,而是由一位穿着便服、面目普通的中年男人直接交到顾三平手上。
男人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留下一个朴素的纸质文件袋便转身离去,迅速消失在基地门口的尽头。
顾三平拿着文件袋回到房间。袋子很轻,表面没有任何标识。
他拆开封口,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小巧的金属盒——正是陆成道提到过的,母亲藏在“星耀殿”柜子里的那个。此外,还有一张他先展开便签。字迹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工整,端正,带着一点老派知识分子的拘谨——是父亲顾顺的字。
“平平,见字如面:
东西帮你取回来了。你妈以前跟我说过,如果有一天她回不来,而你需要继续往前走,有些东西应该交给你。她没说是什么,只说放在‘老地方’。
我猜了半天,才想起你小时候躲猫猫总爱钻那个大柜子,又怕黑,每次都是你妈把你找出来。后来咱们家搬家,那个柜子处理掉了。但我在‘星耀殿’总统套房看到那个相似的柜子时,就想到了我们家的这个老柜子。她要是在我身边,一定会说:‘这柜子真像老家那个,平平要是看到,说不定还会想往里钻。’
她总是这样,什么都记得。
东西我原封不动取来,没打开看。这是你妈留给你的,该由你第一个看。
我知道你妈这些年不容易。我虽然不清楚她具体在做什么,但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天衡宫出事,我受牵连被调离岗位,这些年闲散度日,心里没有怨是不可能的。但每当夜深人静,想起你妈看我的眼神,想起她偶尔半夜惊醒时身上的伤……我就知道,她有她的战场,有她必须承担的东西。
现在,她的战场交到了你手里。
儿子,爸没什么大本事,帮不上你太多。只能帮你把这个取回来,告诉你一句话:你妈选的路,一定有她的道理。你决定走下去,爸支持你。但要答应爸,无论如何,一定要活着回来。
家里永远有你的房间,冰箱里永远有你爱喝的汽水。
永远爱你的爸爸。”
便签不长,顾三平却反复看了三遍。
每一个字都像钝器,敲打在他心上。父亲从未用如此直白的方式表达过这些。那个总是温和笑着、有些书卷气、在天衡宫爆炸案后逐渐沉默的男人,原来什么都懂,什么都记着。
“园丁”——原来是父亲。不是什么神秘代号,只是一个父亲,在儿子和妻子都需要的时候,默默为他们打点好一些事。
顾三平深吸一口气,将便签仔细折好,放进贴身口袋。然后,他的目光落在那只暗银色的金属盒上。
盒子不大,约莫掌心大小,六面体,表面没有任何缝隙或按钮,浑然一体,像一块光滑的金属块。但顾三平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一个机关解密盒,一个母亲亲手做的机关盒。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小时候,他痴迷各种谜题和机关。母亲总会用简单的材料——木头、纸板、甚至废弃的钟表零件——为他制作精巧的小盒子。每个盒子都有一个独特的开启方式:可能是按照特定顺序按压几个隐蔽的触点,可能是旋转到某个角度,可能是需要同时满足温度和压力的条件……每次解开,盒子里总会有一小块糖果,或一张写着鼓励话语的小纸条。
“我儿子最聪明了。”母亲总是这样笑着说,看着他因为解开谜题而兴奋的小脸。
后来他长大了,不再玩这些“小孩子的东西”。母亲也再没做过。
直到现在。
顾三平的手指轻轻拂过冰凉的金属表面。
盒子触手温润,边角圆滑,显然经过了精心打磨。他能想象母亲在那些不能与家人相见的日日夜夜里,在极地组织的伪装身份下,如何一点点设计、制作这个盒子。这不是任务道具,这是一个母亲给儿子留下的、最后的礼物与考验。
他闭上眼睛,回忆母亲制作机关盒的习惯。
她喜欢对称,但总会留一个不对称的破绽作为线索。
她喜欢用数字,尤其是对他们家有意义的数字:一家三口的生日,结婚纪念日,搬进第一个家的门牌号……
她喜欢多层设计,解开第一层往往只是开始。
顾三平将盒子放在掌心,仔细观察。表面光滑,但对着光仔细看,能发现六个面上各有极其细微的、颜色略深的微小凹点,像是不小心留下的加工痕迹,但排列似乎有规律。
他数了数,正面四个点,背面三个点,左侧两个点,右侧一个点,顶面五个点,底面……没有点。
4,3,2,1,5,0。
这像是什么?日期?4月3日?但后面是2150?不对。
电话?432-150?也不对。
他尝试按压这些点,没有反应。尝试旋转盒子,当某个面对准自己时,那些点的位置会变化……像是某种坐标?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