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梯魅影 第21章 阿米尔与湿婆之刃

达达尔晚上9点的空气依然带着咖喱的辛辣、铁皮屋顶的锈味和路边茶摊飘来的焦糖奶茶香混在一起，间或夹杂着远处垃圾堆的腐臭和廉价香水味，像一张油腻的旧报纸裹住了整条街道。

锈蚀的晾衣绳突然崩断，某户人家的纱丽兜头罩下来，啪的一声，不是晾衣绳断裂的声音，而是一脸轻松的顾三平拍了下全神贯注的维克拉姆。

维克拉姆嘴角咧开得都能看到最后一个牙齿，“我就说那特效药非常棒吧？看起来你没事了。”接着得意的炫耀道：“三儿你看到我画的哈奴曼神像了吧？以后我要去为每户家门都画上哈奴曼神！”

“嗯，没事了。这特效药真不错。”顾三平奇怪的问维克拉姆：“你怎么想到画两只巴掌拍在一起的？还有，你画的那个猴子头是哈奴曼神？他不是人？”

维克拉姆笑眯眯说道：“我答应你帮你时我们是握手，下午你决定让我参与进来我们是击掌，那当然是两只在一起的手最适合我们啦，你看，黄色的手代表你，红色的手代表我，我们在一起，什么都能做到！当然还有普莉娅的事也一样！”随后，维克拉姆又道。“忘记你们华国人大部分都是无神论者，看来我的哈奴曼神是白画了，我还以为你看到就知道是我呢。”

顾三平也乐了，“还好我聪明，猜到了那两只手代表我们，也还好你机灵，将间谍蟑螂放到阿米尔身上的同时还能跟踪到这里！不错嘛。”顾三平掏出手机，“我们还是加个联系方式，差点找不到你。”

维克拉姆掏出他的破手机，“快把阿米尼解决掉，我还要赶回去照顾普莉娅呢。”接着他指指几十米外的筒子楼三楼，”阿米尼就是在那里，还有湿婆之刃的三个人一起上去了，再有就不知道房间里有没有其他人了。”

这个筒子楼有四户人家在一层楼里，经过顾三平蟑螂机器人的侦查，锁定中间一户。

遥控器显示屏的冷光里，鳄鱼皮鞋正将褪色的克什米尔手工毯磨出泛白的椭圆轨迹。阿米尔正死命跟一只卷烟较劲，烟雾缭绕间烟丝碎末随着粗重的鼻息飘落。

“不行，一定要离开这里，马上！”阿米尔冲着地毯边角盘膝而坐的一个强壮身影嚷道，夸张的手势伴随阿米尔的声音，试图增强话语的说服力。

壮汉膝前黄铜餐盘边缘凝结着层层油垢，染着姜黄汁的手指捏起薄饼，将鹰嘴豆泥铺成工整的条状，像在组装一台精密仪器。

壮汉下颌肌肉如齿轮咬合，满足的咀嚼数十口才缓声吐气。

“我们湿婆之刃的根基就在这里，离开达达尔？去哪里？变成其他野狗的养料么？”

阿米尔将抽了一半的烟卷使劲戳入烟灰缸中，捻了几下恨声说：“要不是你们没有漏掉那两个小子，我们什么事都不会有，都是你那些嘴比天高的混子，平时欺负泥腿子一个比一个起劲，怎么？一个首陀罗人加上一个华国人就搞不定了？”

壮汉闻言大怒，猛的起身逼近阿米尔，腰间的银铃串哗啦作响，抵在阿米尔的油肚上随即沉默无声。壮汉低头冲着阿米尔大叫：“我的兄弟都没有回来！我最亲爱的小弟弟拉杰仕，那么可爱的拉杰仕！我让我最爱的弟弟带队，结果他都没有回来！”壮汉额头红色的湿婆之眼纹身在疯狂跳动，双眼间的怒火眼看就要将阿米尔点燃。

阿米尔也死盯着壮汉的湿婆之眼纹身，他有点不敢看壮汉双眼的怒火，只敢盯着纹在双眼之间额头上的纹身，“现在怎么办？我能怎么办？跟着低贱首陀罗的那个华国人已经拿到了联络手机，华国那边肯定知道我背叛了！下午极地组织的‘沙皇’也没有来找我，肯定出事了！出大事了！”

壮汉怒视着阿米尔好一会儿才又回到餐盘前坐下，继续吃着卷饼道：“你要离开孟买是你的自由！”壮汉将餐盘中最后一点酸奶用卷饼擦拭干净，送入口中后拍拍手说，“我跟兄弟们不会走！离开孟买这里我们什么都不是！亲爱的阿米尔，你走吧，我们不会跟你走的，这是我最终的决定！”

他指了指站在房间门口的两个湿婆之刃成员说：“他们俩会护送你到你想去的机场、火车站或者别的什么地方，只限今晚！”

壮汉低下头，拿起胸口的银制三叉戟挂坠吻了吻，“这些年的交情我会记住，但我不能惹华国也惹不起，极地组织我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们帮你做了那么多事，相应的你也给了我们足够的报酬，所以，一笔勾销，明天我会带着我的兄弟们继续做孟买乡下的野狗，而你……请吧！”

说完壮汉便一只手指向大门的方向。

阿米尔脸上阴晴不定，大鹰钩鼻下肥厚的嘴唇抽搐几下，吐出恶毒的诅咒：“我走，但你以为你能躲得过去吗？华国那么强大，你觉得华国会放过你？我完了你也别想跑！”

壮汉眼中的杀意一再跃出眼眶，又被死死按住，手臂一直没有放下来，从嘴角吐出一个字：“滚！”

阿米尔带着满身怒气转身离开，柚木门框在巨力撞击下簌簌落灰，铜制门环震动的余韵在走廊回荡，像一声漫长的、嘶哑的冷笑。

阿米尔从三楼下来，走了几步发现没有人跟上，转头看向两个守在楼梯口不动的湿婆之刃成员说：“走啊，不是说要送我到车站的吗？先到我家，我要收拾点东西。”

有着一脸大胡子的黑帮用一把十厘米长的比丘瓦刀剃着黢黑指甲缝里的污泥，说道：“一个先背叛了国家，又背叛了自己组织的家伙，现在还要让我们离开家乡？哼，能送你下楼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另一个黑帮眼中跳着狡黠的目光。“你还有钱么？100万卢比！护送你到哪个车站都没问题！”

阿米尔气得七窍生烟，可又无计可施，只得转身向自己家走去。

维克拉姆与顾三平视线从控制器屏幕上离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笑意。

顾三平对着维克拉姆说：“你会开门锁么？”

维克拉姆会意，“白色胖子家里的门锁？我从娘胎里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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