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匕首紧贴着颈动脉,能感受到皮肤下生命鼓动的节律。
李萍持枪的手稳如磐石,枪口没有丝毫偏离,依旧死死锁定顾三平的眉心。
她的眼神,透过黑色头套,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不到一丝属于母亲的温度。
“放下枪,妈……”顾三平的声音因巨大的情感冲击而沙哑,握着匕首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你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会在极地?!为什么要帮他们?!”
李萍的嘴角,在头套下勾起一个冷硬的弧度,声音如同冰碴碰撞:“妈?你认错人了,小子。或者说,你记忆里的那个人,早就死了。”
“不可能!”顾三平低吼,胸口剧烈起伏,“你的眼睛,你的身影……就算你烧成灰我也认得!李萍!看着我!告诉我这不是你!”
顾三平此刻已经顾不得父母之前一直强调的礼貌问题。
顾三平的父亲顾顺是一个深受传统教育洗礼的男人,记得顾三平在小时候模仿国外电视剧中,儿子直接称呼父亲名字的桥段,被老爸狠狠教育了一顿。
当时顾顺正蹲在樟木箱前翻找老照片,听见儿子脆生生喊出 “顾顺” 两个字,手里的相框 “啪” 地磕在箱沿上。
他没发火,只是把顾三平拉到膝前,指着全家福里爷爷的身影——那是爷爷六十岁寿辰时拍的,衣襟上还别着褪色的劳模徽章。
“你喊我‘顾顺’,知道爷爷听见会怎么说吗?”顾顺的手指划过照片里爷爷的脸,声音沉得像老松木,“我小时候要是敢喊你太爷爷的名字,你太爷爷能把我手里的糖葫芦扔到院外去。名字不是随便喊的,那是长辈一辈子的体面,是小辈该放在心尖上敬着的。”
他又摸出自己少年时的日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上面有爷爷用毛笔写的批注:“称尊长,勿呼名,此为礼,亦为心。”
“你看,你太爷爷没读过多少书,却教我要把‘敬’字刻在骨子里。国外的电视剧是人家的规矩,可咱们家有咱们家的根——你喊我‘爸’,喊爷爷‘爷爷’,不是图个顺口,是让你记得,谁是把你抱大、给你煮热粥的人。”
顾顺的手掌轻轻覆在儿子的头顶,力道不轻不重,“今天你喊我名字,我不怪你小,可你得记住,以后见了张爷爷、李奶奶,要是敢直呼他们的名讳,我可不会再像今天这样跟你好好说。”
那天傍晚,顾顺还带着顾三平去了爷爷家,让他给爷爷递茶时规规矩矩喊了声 “爷爷”。看着爷爷笑得眯起的眼睛,顾三平忽然懂了父亲的话——那些不能直呼的名讳里,藏着的不是死板的规矩,是长辈盼着小辈懂事的心意,是一大家人代代传下来的暖。
可此刻,面对眼前陌生到让人心痛的母亲,那些刻在记忆里的 “礼貌”,早已被汹涌的慌乱和质问冲得七零八落。
所以,此刻气急的顾三平顾不上“礼貌”,他话语中直接加强重音称呼母亲的名讳“李萍”,是想通过这个熟悉的名字,唤醒对面人心中的回忆。
“我是林晚晴。”对面女性的声音毫无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极地‘净化者’小队队长。我的任务是进入机房,获取资料,然后摧毁这个助纣为虐的科技毒瘤。挡路者,死。”
“科技毒瘤?就为了你们那套极端的环保理论,就要毁掉无数人的心血和未来?!妈,你醒醒!这不是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顾三平试图从她眼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却只看到冰冷的决绝。
“以前?”林晚晴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以前的软弱和天真,早就该被抛弃了。地球正在哭泣,而你们,包括你,顾三平,都是在她伤口上撒盐的帮凶!”
话音未落,她持枪的右手手腕猛地以一个极其微小的角度向下压!这不是扣动扳机,而是一个精妙绝伦的卸力技巧,试图荡开颈前的匕首,同时左膝如同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却又狠辣无比地顶向顾三平的腹部!
这一下变招快如闪电,阴险刁钻!
但顾三平一直紧绷的神经时刻注意着,让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反应!
“影舞者”的仿生肌肉瞬间响应,抵着咽喉的匕首如影随形,紧紧贴着她的皮肤向后微仰,同时右腿抬起,小腿胫骨精准地格挡住了那记凶狠的膝撞!
“砰!”一声闷响,两人身体同时一震。
“你就这么想我死?!”顾三平又惊又怒,格挡的右腿隔着仿生肌肉都传来一阵酸麻。
“为了‘地球母亲’的纯净,个人的牺牲,包括至亲,都是必要的祭品!”林晚晴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宗教狂热的冰冷,她借着格挡的反作用力猛地后撤半步,试图拉开距离,手中「星芒-5A」再次稳稳瞄准!
然而,顾三平如跗骨之蛆,几乎在她后撤的同时同步前踏!“影舞者”爆发出强大的推进力,让他瞬间再次贴近!匕首的寒光始终不离她的咽喉要害,迫使她无法从容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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