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歌剧院露台的冰冷栏杆仿佛还烙在顾三平的掌心。
考文垂勋爵挽着林晚晴离去的背影,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刺穿了他最后一丝侥幸。失败。彻头彻尾的失败。
那张酷似母亲的脸,那滴水不漏的雾岛华裔腔调,那看陌生人般的平静眼神……所有精心设计的试探,在那位“林夫人”面前都显得如此拙劣可笑,如同孩童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回“海崖庄园”的路上,车内的空气比雾岛的阴云更沉。
索菲闭目养神,嘴角似乎还噙着一丝对顾三平拐弯抹角失败的嘲弄。
李乔伊几次想开口安慰,但看着顾三平死灰般的脸色,最终只是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谢尔盖作为司机,沉默地开车,在方向盘上不停敲击的手指泄露了他烦躁的心情。
安全屋沉重的合金门在身后关闭,隔绝了外界的湿冷,却关不住屋内翻涌的绝望和挫败感。
顾三平像被抽干了骨头,重重跌坐在客厅冰冷的地板上,背靠着沙发底座。他没有哭,没有吼,只是怔怔地望着天花板繁复的吊灯,眼神空洞得吓人。额角的伤口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奥星众人都没有说话。沈丽芸与伊琳娜都没有参加慈善晚宴,而是作为后应,注意周遭环境的同时,也通过顾三平眼中的隐形摄像眼镜观看了全程。
“操!”谢尔盖最先打破了死寂,合金假肢烦躁地跺了一下地板,发出沉闷的响声,“这他妈叫什么事!那娘们儿……如果不是演的,那也太真了!老子觉得她就是土生土长的雾岛贵妇!”
他抓了抓刺猬般的红发,看向顾三平的目光充满了复杂,“三儿同志,看开点,也许……也许真就只是长得像?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长得像?”顾三平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平静,“谢辽噶,你见过长得一模一样,连耳垂上那颗小痣位置都分毫不差的人吗?”
他猛地抬起手,用力搓了搓脸,试图驱散那份深入骨髓的冰冷陌生感,“我看着她……就像看着一个披着我妈人皮的怪物!”
沈丽芸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手轻轻放在他颤抖的肩膀上,声音低沉却带着力量:“三平,冷静点。试探失败了,不代表没有价值。至少我们确认了一点:无论她是不是李萍阿姨,她现在的身份‘林晚晴’,都绝非易与之辈。她的伪装能力、心理素质、临场反应,都堪称顶级。不管她是不是你妈妈,接触陆成道调查的目标——考文垂勋爵身边亲近之人——‘林晚晴’,本身就意味着巨大的危险。”
“危险?呵……”顾三平惨笑一声,眼中泛起血丝,“我只想知道她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能……能那样看我?!用那种看……看垃圾一样的眼神!”
林晚晴那句“old lady”和戏谑的眼神再次撕裂他的神经,巨大的屈辱和痛苦让他身体微微发抖。
伊琳娜抱着终端挪过来,小心翼翼地说:“三儿哥……要不……要不我还是试试?用‘桃丽丝’的身份偷偷……”
“不行!”沈丽芸和顾三平几乎同时厉声喝止。
沈丽芸眼神锐利:“露西,绝对不行!安全屋的协议是最后的屏障,大规模入侵雾岛核心数据库,无异于自爆身份!现在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顾三平痛苦地闭上眼:“芸姐说得对……不能连累你们……”他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一种心灰意冷的疲惫感席卷了他。“算了……也许……也许真是我认错了……是我太想找到她了……”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放弃。
就在这时,李乔伊一直拿在手里、处于静音状态的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个陌生的雾岛本地号码闪烁着。他疑惑地接起:“Hello?”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悦耳、带着雾岛上流社会特有腔调的女声,正是林晚晴:“晚上好,李先生。我是林晚晴。很抱歉打扰您。”
李乔伊瞬间瞪大了眼睛,捂住话筒,用口型对众人狂喊:“林晚晴!!!”所有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李乔伊深吸一口气,迅速切换回“李少”模式,语气浮夸而热情:“哦!林夫人!晚上好晚上好!真是荣幸接到您的电话!不知有何指教?”他按下了免提键。
林晚晴的声音清晰地传遍客厅:“李先生太客气了。是这样的,三天后,在城郊的‘圣心孤儿院’有一场为孩子们筹募冬季物资的小型慈善活动,我和塞巴斯蒂安(考文垂勋爵)都会出席。晚宴上听您提起对本地慈善事业的关注,不知李先生是否有兴趣拨冗莅临?孩子们很需要像您这样充满爱心的成功人士的关怀呢。”
李乔伊脑子转得飞快,立刻顺杆爬:“哎呀!慈善!本少爷最热衷慈善了!‘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嘛!当然有兴趣!荣幸之至!具体时间地点您发我就行!我一定到!”他语气夸张,但眼神却示意顾三平:有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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