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笼罩着杭州府文星巷的木家别院。经历了府试的精神鏖战,又在一同火锅店那场突如其来的风波后帮忙收拾了近乎废墟的残局,宋诚毅、赵凌轩等人早已是身心俱疲,骨头都快散架。尽管刘掌柜再三推辞,但他们实在无法心安理得地将那样一个烂摊子完全丢下,硬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帮忙清理、归置,直到勉强能看出个模样才罢休。
此刻,众人都已各自回房歇息。宋诚毅瘫坐在花厅的太师椅上,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抗议。他一边揉着酸痛无比的肩膀,一边无意识地打量着这间雅致却略显清冷的厅堂。
目光一转,他瞥见角落的阴影里,还坐着一个人影——正是木远舟。他没有去休息,只是抱膝坐在一张小杌子上,下巴抵着膝盖,眼神空洞地望着地面,整个人被一种浓重的失落和沮丧包裹着,与平日里那个有些骄纵跋扈的小少爷判若两人。
宋诚毅叹了口气,强撑着站起身,走到木远舟身边坐下。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木远舟抬起头,看了宋诚毅一眼,那双原本应该神采飞扬的眼睛里此刻黯淡无光,他声音闷闷的,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和酸楚:“我姐……对你可真好。”
宋诚毅闻言,尽管疲惫,嘴角还是忍不住勾起一丝得意的弧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接口道:“那可不?她可是我未来媳妇儿。”
“呸!不知羞!”木远舟立刻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反驳,“我爹娘都没点头呢!”
这话戳中了宋诚毅的心事,他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试探着问道:“哎,你说……如果我要能考上举人,你爹娘他们会同意吗?”
木远舟撇了撇嘴,上下打量了宋诚毅一番,眼神里带着一种“你太天真”的意味,语气更加没好气:“你觉得呢?”他顿了顿,带着点少年人的刻薄补充道,“就凭一个举人?在我们木家,要不是……哼,以前给我姐说亲的,知府家的公子都算低就了!”
宋诚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有些沮丧。经过这段时间的经历,他自然清楚木家是何等的庞然大物。若非大房没落,以木淑彤的嫡女身份和倾城之姿,确实不是寻常功名可以匹配的。
但他眼中的黯淡只持续了一瞬,很快便被更加坚定的光芒所取代。他深吸一口气,沉声说道,像是在对木远舟说,又像是在对自己宣誓:“我会努力的。举人不够,我就考进士!进士不够,我就争取位列朝堂!迟早有一天,我一定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地娶她过门!”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心。
木远舟看着他认真的模样,沉默了一下,忽然抛出一个更加尖锐的问题,声音低了几分:“那……要是我爹娘他们,提前给我姐订了别的婚事呢?”
“啥?!”宋诚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睡意和疲惫瞬间一扫而空,眼睛瞪得溜圆,“你说什么?!订了谁?!”
木远舟被他激烈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我是说如果!如果!你听不懂‘如果’两个字吗?”
听到是假设,宋诚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但眉头依旧紧锁。他重新坐下,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一抹痞气和不羁,压低了声音,用一种近乎流氓的口吻说道:“如果是那样……那我就再把她‘偷’出来!”
他凑近木远舟,带着点小得意:“上次她马上要跟陆文侯定亲,我不就把人‘偷’出来了?”
“什么?!竟然是你!”木远舟惊得差点跳起来,手指着宋诚毅,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和一种“你竟如此大胆”的震惊,“你简直……简直……”
他“简直”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宋诚毅这种胆大包天的行径,过了许久,仿佛才被这个人的无耻和直接给打败了,似乎是想到了姐姐与眼前人的关系,又颓然的放下手。但他随即又疑惑地问道:“那你……那你干嘛后来又让我姐回木府?”
宋诚毅白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还不明白”,语气恢复了之前的认真:“不是说了吗?我要的是风风光光、明媒正娶!让她受万人羡慕,而不是跟着我躲躲藏藏、担惊受怕。”
木远舟彻底无语了,他发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这家伙的思路。感情这家伙的逻辑是:只要不嫁给他,他就敢偷人;摆明了,他姐姐要嫁只能嫁给他呗!这……这简直了!
许久,木远舟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着宋诚毅,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地说:“我……我会帮你的。”
“啊?”这下轮到宋诚毅愣住了,他完全没料到这小子会突然说出这话。
木远舟避开他的目光,有些别扭地看着地面:“我……我看得出来,姐姐她是真的喜欢你。”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自从……自从那件事之后,她除了提起你时眼里才会有光。”
听到木远舟的话,宋诚毅的心中蓦地一软,眼前仿佛浮现出木淑彤那双含情脉脉又带着些许忧愁的明眸,一股强烈的思念之情涌上心头。分别不过数日,却仿佛已隔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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