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阴霾散去,天空一碧如洗,阳光洒在浩渺的江面上,泛起万点金光。客船破开平静的江面,犁出一道长长的白痕,两岸的草色、远处的山影缓缓向后移动。
得益于天气晴好,江面平稳,加之可能慢慢适应了些许,登船第一日的宋诚毅竟难得地没有感到严重的晕眩。在木淑彤的陪伴下,他难得有兴致地来到了客船的甲板上透透气。
江风拂面,带着湿润的水汽和草木的清新,吹散了连日在南京城中心神操劳的滞闷。看着眼前开阔的江景,货船、客舟穿梭往来,远处古老的堤岸上杨柳依依,绿丝绦随风轻摆,仿佛在牵引着过往的帆影,一派宁静与繁忙交织的景象。
此情此景,让宋诚毅胸中不禁生出几分文人式的感慨。他想起自己好歹还有个秀才功名,一时兴起略一沉吟,便对着江景,轻声吟诵道:
“晴波十里接天光,一棹撑开两岸芳。古堤柳色牵帆影,漕运遗风入画长。”
诗句虽算不得多么精妙绝伦,甚至有些直白,但也算应景,将他眼前所见和心中所感粗略地描绘了出来。
站在他身侧的木淑彤,听到夫君即兴赋诗,虽知他并非专精于此道,但见他难得有如此雅兴,且诗句清新上口,不由得眉眼弯弯,眸中漾满了温柔的笑意,轻轻赞了一声:“夫君好文采。”
然而,她的话音刚落,旁边不远处便传来“啪”的一声轻响,是折扇合拢的声音。随即,一个带着明显赞叹的清朗声音响起:
“好诗!好诗!即景生情,信手拈来,却意境开阔,颇有古意!兄台大才!”
宋诚毅闻声,循着声音来源望去。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一位身着淡青色长衫的年轻“公子”。他面如冠玉,肌肤细腻白皙,五官精致得近乎秀美,手中握着一柄合拢的玉骨折扇,正含笑望着自己。
此次南京之行,因为父亲宋文的介入和公开站台,递交细盐配方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并未横生枝节。为了节省开支,也为了不那么招摇,返程时宋诚毅没有再包船,而是带着木淑彤、李文龚李文筠兄弟、钱佑良钱佑虎兄弟以及三十名护卫,搭乘了这艘前往杭州的定期客船。木淑彤原本心疼他晕船之苦,提议走陆路,但宋诚毅想到江东商会开业在即,诸多事宜亟待他回去筹备定夺,最终还是咬牙选择了更快的水路。
此刻见到有人搭话,宋诚毅本是来了兴致,准备与人交流几句。然而,他很快便察觉不对劲——那青衣书生的目光,在赞叹完诗句后,并未停留在自己身上,而是越过了他,带着几分惊艳与痴迷,直直地落在了他身后的木淑彤身上!
宋诚毅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涌起一股不悦。他不动声色地向左侧微微移了一步,用自己挺拔的身躯,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对方投向木淑彤的视线,目光冷淡地看向那青衣书生。
视线被阻,青衣书生这才恍然回神,将目光转向宋诚毅。当看清宋诚毅的容貌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似乎没料到能吟出那般诗句的男子,竟也生得如此俊朗非凡。然而,对上宋诚毅那冰冷且带着明显警告意味的眼神,他白皙的脸颊上顿时掠过一丝尴尬和慌乱,脸色微微发白。
而此刻,宋诚毅也在仔细打量对方。这一看之下,他心里也不由得“咦”了一声。眼前这书生,容貌实在太过俊秀,甚至给人一种柔美的感觉,竟让他瞬间想起了留在杭州的司马清晏。倒不是两人长相相似,而是那种超越性别的、近乎女扮男装般的精致感,如出一辙。
不过,宋诚毅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了对方因紧张而吞咽口水时,那清晰滚动的喉结。
是个男子无疑。
这个发现让宋诚毅心中那点因对方“可能女扮男装”而产生的好奇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明确的不爽——一个男人,如此直勾勾地盯着别人的妻子看,实在是失礼至极!
甲板上的气氛,因这无声的对视和宋诚毅毫不掩饰的冷意,而变得有些微妙和紧绷起来。江水依旧东流,客船破浪前行,但这方寸甲板之上,已是暗流微涌。
就在这时,几名看似寻常家丁打扮、但眼神锐利、步履沉稳的汉子突然围拢过来,不动声色地站到了青年身侧,隐隐形成护卫之势。他们的目光带着审视与冷意,聚焦在宋诚毅身上,显然对自家“公子”受冷遇感到不满,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
那青年,苍白的脸上努力维持着和煦的笑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清朗,却似乎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坚持:“公子好文采,实在令龙儿惊叹不已。方才若有唐突之处,还望海涵,恕罪。” 他轻轻一礼,姿态放得很低。
然而,宋诚毅此刻的心思却不在寒暄上。他敏锐的目光扫过那几名“家丁”,注意到他们站立的位置、彼此间默契的呼应,以及眼神中那种绝非普通仆役所能有的精悍与警惕。这绝非寻常富家公子出游的配置!
尤其是在听到对方自称“龙儿”之后,宋诚毅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抽搐了一下。作为穿越者,他对《康熙王朝》这部剧印象深刻,自然记得那位微服出巡时惯用“龙儿”自称的皇帝。不过此刻他穿的是宋朝,随即微微一笑,似乎也被自己刚刚的想法逗乐了,但也打消了与此人过多纠缠的念头。
“无事。”宋诚毅语气冷淡,不愿多言。他直接转过身,背对着那几人,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温柔地扶住木淑彤的胳膊,轻声道:“江风有些凉了,我们回房吧。”
木淑彤见夫君脸色似乎不太好,以为是晕船又开始了,立刻将方才那点小插曲抛诸脑后,关切地仰头看着他,柔顺地点头:“好,我们回去。” 她连忙搀住宋诚毅,两人相携,无视了身后那一干人等,径直向着客舱走去,自始至终,未再给那“龙儿”一个眼神。
被如此彻底地无视,“龙儿”脸上那强装出来的和煦笑容瞬间僵住,随即如同冰面般寸寸碎裂。他看着那对璧人携手离去的背影,特别是木淑彤对宋诚毅那毫不掩饰的关切与依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嫉妒与冰寒的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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