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这么有才 第175章 官商之争（2）

翌日，金銮殿上。

晨光透过高大的殿门，洒在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上，映照着两旁肃立的文武百官。老皇帝朱勇端坐在龙椅之上，虽精神略显不济，但那双阅尽世事的眼眸依旧带着帝王的威严，缓缓扫过堂下的臣子。

当他的目光落在文官队列最前方时，却见首辅大臣庞士廉今日有些不同往常。这位向来以沉稳持重、喜怒不形于色着称的老臣，此刻脸上竟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发自内心的笑容，正含笑躬身，似有本要奏。

朱勇难得见到庞士廉这般情态，不由也被勾起了几分好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声音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开口问道：“庞爱卿，朕观你今日眉梢带喜，步履生风，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不若说出来，也让朕与诸位爱卿一同高兴高兴。”

皇帝此言一出，原本肃穆的朝堂气氛顿时为之一松，群臣很给面子地发出一阵善意的低笑声，目光都聚焦在庞士廉身上。

庞士廉闻言，连忙上前一步，脸上的笑容更加恳切，躬身回道：“陛下圣明，老臣这点心思，当真瞒不过陛下法眼。”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着一种宣告般的喜悦，朗声道：“老臣今日，确是要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哦？”朱勇眉头一挑，身体微微前倾，兴趣更浓，“喜从何来？爱卿速速道来，莫要卖关子了。”

庞士廉不再迟疑，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个用油纸包裹得整整齐齐的小包，双手高举过顶，恭敬道：“此乃皇恩浩荡，上天所赐之祥瑞，助我大宋国运昌隆，民生安泰啊！”

侍立在一旁的大太监立刻快步走下丹陛，小心翼翼地接过那油纸包，检查无误后，才转身呈递到朱勇面前的龙案上。

朱勇带着疑惑，伸出略显干瘦的手指，轻轻打开了那层油纸。映入眼帘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小堆雪白、细腻、毫无杂质的晶体——细盐。

看到此物，朱勇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虽深居宫中，但通过内廷暗卫的密报，对于近来在江东乃至京城引起不小风波的“细盐”之事，早已有所耳闻，自这细盐出现之后，常年食欲不振的他每日也能吃上一些膳食，用细盐烹煮的吃食确实要多些滋味。但他不动声色，只是抬眼看向庞士廉，等待他的解释。

庞士廉心领神会，立刻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这细盐的诸般好处来。从其色泽如玉、质地纯净，到其入口纯咸毫无苦涩，更能激发食材本味；从其在达官贵人中风行，一盐难求，到其若能推广，于民生之大利……他口才极佳，将这细盐夸得天花乱坠，仿佛真是上天赐予大宋的瑰宝。

朱勇听着，不时微微颔首，显然对这些信息是认可的。

就在群臣也被这细盐的神奇所吸引，低声议论之际，庞士廉话锋陡然一转，声音清晰地说道：“……陛下，此等利国利民之神物，其制作之法，并非来自海外，亦非偶然所得，乃是出自我大宋子民之手，出自江东——木家！”

“木家？”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齐刷刷地投向了站在官员队列中的庶吉士木承厚。

木承厚猝不及防被点名，且是与这风头正劲的细盐联系在一起，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木家二房刚刚因盐务失察栽了大跟头，此刻若再与这来历不明的“细盐之法”扯上关系，那可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他慌忙出列，“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都带着颤音，急声辩解道：

“陛下明鉴！木家从未，从未操持过盐务啊！此细盐之法，与臣之本家绝无干系！还请陛下明察！” 他伏在地上，头都不敢抬，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朱勇看着他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皱了皱眉，摆了摆手道：“爱卿平身，不必惊慌。庞爱卿既如此说，必有缘由。”

庞士廉也难得地对木承厚投去一个安抚的、甚至带着一丝善意的目光，这才不慌不忙地继续说道：“陛下，木大人所言不差，木家二房确未操持盐务。老臣方才所言，乃是江东木家——大房！”

他特意在“大房”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据老臣所知，此法乃木家大房之女木淑彤，机缘巧合，偶得海外番商遗泽，又经其潜心钻研改良所致。此女虽为女子，却心怀家国，深知此物于国于民大有裨益，故愿献于朝廷！”

话音刚落，早已与庞士廉通过气的户部尚书立刻出列，接口道：“陛下！首辅大人所言极是！此细盐臣亦曾命人寻来试用，其品质远超官盐，若能量产推行，于改善民生、增加盐税，实有莫大助益！如今江东官商之位空悬，前些时日细盐流通期间，杭州府盐税暴增十倍有余！可见其利之大！”

他声音洪亮，带着户部官员特有的对钱财的敏感：“木家世代忠良，于国有功。木家大房能得此奇术，亦是皇恩感召。臣以为，不若便顺水推舟，委任木家大房为江东新任官商，使其专司此细盐之产销，一则可解官商空缺之急，二则可令此利国利民之物尽快惠及天下，三则亦可彰显陛下爱才恤民之德！实乃一举数得！”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理由充分，将一顶顶“忠良”、“利国”、“惠民”的高帽子扣了下来。

朱勇坐在龙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案，目光深邃，缓缓扫过下方神态各异的群臣，最终落在那一小堆雪白的细盐之上，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没有立刻表态，但那微微眯起的眼睛和沉吟的姿态，表明他正在认真权衡这突如其来的提议，以及其背后可能牵扯的各方势力。朝堂之上，一时寂静无声，唯有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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