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泽县,木府。
往日里虽不算喧嚣但也透着世家气度的府邸,此刻却被一股沉重压抑的气氛所笼罩,仿佛黑云压城,令人窒息。府中下人个个噤若寒蝉,步履匆匆,不敢发出丝毫多余的声响。
主厅之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结冰。
木家三房木承安,这位新任江东巡抚,毫不客气地端坐在上首主位,面色阴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椅的扶手,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声都敲在在场众人的心坎上。他的目光锐利如鹰,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不耐烦。
下首左边,坐着齐家家主齐司礼,他低眉顺眼,但偶尔抬起的目光中却闪烁着一丝与木承安同仇敌忾的阴冷,以及一种即将得偿所愿的快意。
而右边,王建安与木芙蓉夫妇并肩坐着,两人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王建安紧握着拳头,指节微微泛白,胸膛微微起伏,显然在极力压抑着怒火。木芙蓉则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忧虑与一丝不屈,她的手紧紧攥着帕子,指尖冰凉。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中,厅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一身素雅衣裙的木淑彤,在贴身丫鬟的陪伴下,缓步走了进来。她面容清减了些,但眼神依旧沉静,脊背挺得笔直,仿佛无论面对何种压力,都无法让她折腰。
“淑彤!”木芙蓉一见女儿,立刻惊慌的迎了上去,又像是生怕她受到伤害,一把拉住女儿的胳膊,声音带着急促与责备,低声道:“父亲和娘在这里就行,你一个姑娘家出来做什么?快回去!回房里去!” 她试图将木淑彤往后院推。
然而,就在木芙蓉转身,背对着主位方向的瞬间——
“砰!哗啦——!”
一声瓷器碎裂的刺耳声响猛地炸开!
伴随着木芙蓉一声短促的惊叫,她整个人猛地向前踉跄了一步!
“芙蓉!”
“母亲!”
王建安和木淑彤同时惊呼出声!只见木芙蓉后背的衣衫上,瞬间浸染开一大片深色的水渍,还粘着几片湿漉漉的茶叶,地上是一个摔得粉碎的青瓷茶杯,茶水四溅。木芙蓉疼得嘴角微微抽搐着,脸色更加苍白,却强忍着没有叫出声来。
“木承安——!” 王建安眼见妻子受此羞辱,积压的怒火瞬间爆发,他猛地转过身,双目赤红,如同被激怒的雄狮,对着端坐主位、面无表情的木承安咬牙怒吼道:“你欺人太甚!这里是木家大房,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
木芙蓉却强忍着背上的疼痛和心中的屈辱,连忙一把死死扯住王建安的衣袖,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而坐在主位上的木承安,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充满嘲讽与不屑的哂笑。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对他怒目而视的王建安、护在母亲身前眼神冰冷的木淑彤,以及强忍伤痛与屈辱的木芙蓉,阴恻恻地开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好,好一副夫妻情深、母女连心的感人场面。”他嗤笑一声,“老夫也没空与你们再虚与委蛇,浪费唇舌。”
他伸出三根手指,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专横:“三个时辰!老夫只给你们三个时辰!时辰一到,老夫便要启程回京,觐见三皇子殿下。”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先是在木淑彤绝美的脸庞上刮过,继而扫过王建安和木芙蓉,最终定格在虚空,仿佛在宣判:“到时,淑彤,还有那细盐的完整配方,我都要带走!少了一样……”
他冷哼一声,话语中的威胁如同实质的寒冰:“哼!就别怪我这个做三爷爷的,不顾念宗族情分,行那‘清理门户’之事了!”
“木承安!”王建安气得浑身发抖,挣脱木芙蓉的手,上前一步,指着木承安的鼻子大声斥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身为朝廷命官,莫非还想做这强抢民女、强取豪夺的勾当不成?!你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木承安与一旁的齐司礼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露出了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轻蔑。木承安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仰头发出一阵嚣张的冷笑,随即猛地收声,目光如电射向王建安,一字一句,充满了跋扈与狂妄:
“在这江东地界!我木承安的话,就是王法!”
这狂妄至极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在厅中炸响,让王建安夫妇脸色煞白,让木淑彤的心沉到了谷底。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氛围几乎要将人吞噬之时,一道清朗却带着明显讥诮之意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从厅外传了进来,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哦?木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啊!”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厅内所有人皆是一愣!木承安脸上的嚣张瞬间凝固,齐司礼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王建安和木芙蓉愕然转头,木淑彤更是猛地抬起了头,目光急切地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只见厅门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几道身影。为首的是两个面容儒雅、气度不凡的中年人,而落后半步,正是她日夜牵挂的宋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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