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疤哥眼中一闪而逝的阴狠和戏谑,像毒蛇的信子,瞬间舔舐过宋诚毅的神经,激起他全身的危机感。虽然不清楚具体缘由,但前世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练就的直觉疯狂报警——留下绝对没好事,轻则被往死里折磨,重则可能小命不保!
电光火石间,宋诚毅脑子飞速运转,脸上却硬是挤出一个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憨傻和懊恼的表情,猛地一拍大腿: “哎呀!坏了!瞧我这记性!”
他成功吸引了疤哥和周围壮汉的注意,趁他们愣神的功夫,他对着疤哥露出一个尴尬又歉意的笑容,点头哈腰道:“对不住,对不住啊疤哥!我……我那个包裹落在我叔马车上了!里头有我娘留下的唯一念想,我得赶紧去拿!马上就回来!马上!”
话音未落,他根本不给疤哥反应和拒绝的时间,转身就像只受惊的兔子,铆足了劲朝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他这具身体底子极好,爆发力惊人,几个起落就窜出去老远。
等疤哥从那套行云流水的表演和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宋诚毅的背影已经快消失在巷口了。 “他娘的!”疤哥低骂一声,脸色阴沉下来。
旁边几个肌肉虬结的壮汉凑过来,跃跃欲试:“疤哥,这小子耍滑头!要不要弟兄们追上去把他逮回来?腿给他打断!”
疤哥盯着宋诚毅消失的方向,眼神闪烁了几下,最终却只是狠狠地朝地上啐了一口浓痰,摆了摆手,语气带着点不屑:“算了!算这小子机灵,溜得快。”
旁边一个手下有些担忧:“可是……疤哥,老爷那边……不好交代吧?”
疤哥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讥讽的哂笑,环顾四周,压低了点声音却依旧能让周围心腹听到:“老爷?呵,屁的老爷!一个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破落户,走了狗屎运做了木家的上门女婿,真就把自己当棵葱了?在木家,他算个什么东西?也就仗着小姐……呸!老子给他面子叫他一声老爷,不给他面子,他算个球!”
他这番话显然说到了这群苦哈哈的心坎里,对那种“攀高枝”的男人有种天生的鄙夷。周围几个壮汉闻言也都哄笑起来,纷纷附和: “就是!疤哥说得对!” “一个吃软饭的,指手画脚倒挺厉害!” “走了也好,省得咱哥们还得费心思‘照顾’他,哈哈!”
码头的插曲在众人的哄笑和鄙夷中暂时揭过,仿佛宋诚毅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而一路狂奔、不敢回头的宋诚毅,直到感觉肺部火辣辣地疼,实在跑不动了,才猛地停下脚步,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回头望了又望,确认确实没人追来,那颗狂跳的心才稍稍安定。
他踉跄着走到路边一个废弃的石墩子旁,浑身脱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角淌下,浸湿了那件破麻衣。
劫后余生的庆幸过后,巨大的茫然感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不回去?那去哪?怎么活下去?
他开始疯狂检索自己这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上大学学的专业?得了吧,纯属混日子,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大学毕业后的工作经历?跑腿、外卖、游戏代练、快餐店炸鸡……五花八门,堪称社会体验派。
可这些技能,在这个陌生的古代世界,有个屁用?!难道要去酒楼应聘店小二,跟那个“大人物”王三抢饭碗?还是支个摊子卖炸鸡?先不说原材料和调料从哪里弄,估计刚冒头就得被地痞流氓或者官差给掀了。
身无分文,举目无亲,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难道刚逃离乱葬岗,就要流落街头?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和迷茫攫住了他,让他甚至暂时忘记了身体的疲惫,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陌生而喧嚣的街道,眼神空洞。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靠近,挡住了他面前那片温暖的阳光,投下一片阴影。
宋诚毅下意识地抬起头,逆着光,眯着眼看去。
看清来人后,他猛地一愣,几乎是触电般弹了起来,紧张地四处张望——是那个带路的小厮又追来了?还是疤哥来了?
看着他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来人发出一声略带嗔怪的轻叹:“不用看了,就我一个人。”
声音清脆熟悉。宋诚毅这才定睛看清,站在他面前的,竟然是王小莲!
她依旧穿着那身浆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裙,俏生生地立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复杂的神情,有关切,有无奈,似乎还有一点点的……失望?
“老……老爷说了,”小莲似乎不太习惯这个称呼,顿了一下,“差事已经给你找了,是……是你自己不愿意干,跑了。既然如此,那就算了,他……他不会再多管你的事了。”
听到这话,宋诚毅心中那块一直悬着的大石头终于“咚”地一声落了地,长长舒了一口气。看来那个“王叔”或者说木家老爷,并没有非要弄死他的意思,更像是一种警告和驱逐?或者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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