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在广场边缘,裹着厚实的大衣,旁观了两个多小时。宋平衡的教学持续进行,队员们从最初的笨拙模仿,到逐渐摸到一丝门道,累得满头大汗,在严寒中头顶蒸腾起白雾。林婉的“关怀”表演也愈发纯熟自然,几乎让人忘了她最初的任务。苏晚晴的笔记记了密密麻麻好几页,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收获不小。
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晦暗。自从极寒降临,白昼的时间被压缩到了不足八小时,且大多时候天色也是灰蒙蒙的,仿佛一块沉重的铅板压在头顶。下午四点多,光线已经明显不足,刺骨的寒风也越发凛冽。
看队员们已经疲惫不堪,动作也因寒冷和体力消耗开始变形,陈默知道今天的训练该结束了。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腿脚,扬声对广场上喊道:“好了!今天到此为止!大家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热水泡脚,明天继续!”
听到命令,队员们如蒙大赦,纷纷停下动作,向陈默这边行礼后,三三两两搓着手、跺着脚,快步离开了这冰冷的广场。宋平衡也停下了指导,站在原地,微微活动着手腕,目光平静地看向陈默这边。
陈默没有看他,而是对苏晚晴、松泽雅美和惠子点了点头:“晚晴,你们也先回去休息吧,辛苦了。” 他的目光在惠子低垂的头顶和松泽雅美温顺的脸上稍作停留,没有多言。
苏晚晴合上笔记本,应了一声,带着松泽雅美母女先行离开。
陈默这才对老焉、老枪和赵铁柱示意了一下:“我们上去聊聊。”
四人上了楼,来到那间只属于他们几个核心成员的会议室。厚重的门一关,隔绝了外面的寒风和喧嚣,室内暖气开得很足。
老焉脱下帽子,搓了搓冻得发红的脸,率先开口道:“默哥,这宋平衡,看着是挺配合,教的东西也挺像那么回事。但我总感觉……他那眼神底下,还是藏着东西,有点不情不愿,像是在完成什么任务。”
陈默给自己倒了杯热水,闻言笑了笑,不以为意:“正常。换了你,被人先是绑着、又被用电棍电的在地上直抽抽,被逼着教压箱底的本事。”
“这换你你能心甘情愿?”
“没当场翻脸骂娘,或者故意教错的,就算他识时务了。他越是表面配合,心里说不定就越憋着什么,我们越得小心。”
老枪这时凑了过来,脸色严肃,他抬起手,用拇指在脖子前面利落地横向划了一下,做了个斩首的手势,压低声音问:“默哥,那等他教得差不多了,弟兄们都掌握个七七八八了,这人……要不要‘乃伊组特’?”
“乃伊组特”是日语“やる”(做掉、干掉)的音译,他们私下里有时会用这种黑话。
这不是老枪第一次问这个问题。早在宋平衡被彻底控制在那座水泵房里、但尚未开始教学时,老枪就提过类似的建议——这样一个危险且心怀怨恨的高手,留着终是隐患,不如趁早解决。
当时陈默的回答是“再等等”。
此刻,面对老枪再次的询问,陈默端着水杯,沉吟了片刻。温热的水汽模糊了他的镜片,也让他眼中的神色有些看不真切。
宋平衡的价值毋庸置疑,他传授的技巧已经开始显现效果。但正如老枪和老焉担心的,这样一个被迫屈服、身怀绝技又难以真正掌控的人,就像一颗不知何时会引爆的炸弹。彻底掌控他的秘密?陈默知道这很难,双重枷锁(毒药和照片)能限制他,却未必能换来真心。
如果榨取完他的价值,他还“不上道”,依旧心怀叵测……
陈默的思考被手指轻轻敲击杯壁的声音打断,也敲定了主意。他抬起头,看向老枪,缓缓说道:“再等等。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也看弟兄们能学到多少。如果……到最后,他还是油盐不进,或者我们觉得他留着的风险已经大于价值……”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抬起手,学着老枪刚才的样子,在自己的脖颈前,缓慢而清晰地,横向划了一下。
意思不言而喻。
老枪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点了点头:“明白了,默哥。我会盯着他的!”
赵铁柱没有说话,但紧抿的嘴唇和严肃的表情,表明他赞同这个最终可能需要采取的极端措施。
就在会议室内气氛因这个决定而略显凝重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而慌乱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砰砰砰!默哥!焉哥!出事了!快开门!” 是猴子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惊慌。
离门口最近的老焉眉头一皱,快步走过去拉开了门。
猴子几乎是跌撞着冲了进来,脸色发白,喘着粗气,身上似乎还带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隐约的异味?
“猴子?慌什么?怎么了?” 老焉扶住他,连声问道。
“是、是小温!温卢青!” 猴子喘着粗气,语无伦次,“他、他掉进化粪池了!!”
“什么?!” 会议室里的四个人同时站了起来,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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