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心乱如麻地松开抱着赵玲玲的手,女孩立刻像受惊的蜗牛般蜷缩成一团,将脸深深埋进被子里,只剩下微微抽动的肩膀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压抑的啜泣声细若游丝,却像针一样扎在陈默的心上。
苏晚晴的目光从冯雪儿几女激动的情状移开,落在陈默这边。当看清床榻间的状况时,她的眉头立刻紧紧蹙起,眼中先是闪过一丝错愕,随即化为一种复杂的了然,最后沉淀为深深的无奈。她太了解这个和她共同经历生死、如今撑起整个电站的男人了。
她没有像冯雪儿那样被情绪瞬间吞没,而是迅速压下心头的波澜,恢复了惯有的冷静。她轻轻拍了拍冯雪儿因激动而颤抖的肩膀,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自己利落地披上放在床头的棉袄,起身下床。她走到陈默身边,没有多看床上那个颤抖的身影,只是用低沉而清晰、不容置疑的语气对他说道:“出来一下。”
陈默下意识地又瞥了一眼被子下那团无助的隆起,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脸上混杂着懊悔、尴尬和一丝未散的疲惫。他几乎是有些狼狈地,跟随着苏晚晴沉稳的背影,走出了气氛凝滞的卧室,来到了外间的办公室。
苏晚晴反手轻轻关上了卧室的门,厚实的门板将里面的哭泣、愤怒与无措暂时隔绝。办公室里的暖气片散发着稳定的热度,温度并不低,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寒意。苏晚晴没有开灯,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雪光,走到宽大的办公桌旁,抱着双臂,背靠在桌沿上,面朝着陈默。
“她还这么小,”苏晚晴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但冰层之下是压抑的暗流,“你也不放过?”
陈默烦躁地抓了抓自己有些凌乱的头发,脸上交织着懊恼和深重的疲惫。他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地辩解道:“晚晴,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为是雪儿或者小雨!屋里黑,我累得脑子都木了,根本没看清是谁……我怎么会知道是玲玲?她怎么会睡在我们床上?” 他的眼神里有真实的困惑和急于澄清的焦躁,这份坦率的慌乱,反而冲淡了苏晚晴心中最初升起的那股尖锐的失望。
苏晚晴看着他。她太了解陈默了。这个男人,在末世里杀伐果断,为了生存和权力可以不择手段。
他贪恋美色,也从不掩饰自己的**。但他行事有他一套粗粝而直接的逻辑——他看上的,会去争,去抢,去占有,就像他对电站的控制,对那些女人的收纳,从来都是明火执仗,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他或许是个“强取豪夺”的枭雄,但绝不是那种会在暗地里偷偷摸摸、混淆对象、行苟且之事的猥琐之徒。他的“坏”,是摆在明面上的。
正如同末世前,偶尔有闲暇翻看网络评论时,曾有人质疑这部以陈默为主角的故事为何不温不火,直言陈默这个角色简直集各种罪行为一身。当时的陈默看了,只是嗤笑一声,毫不避讳地对身旁的苏晚晴说:“贪财好色,我认。杀人放火,形势所逼,我也认。非法持有家伙事?这世道没家伙怎么活?至于黑社会团伙……咱们现在干的,某种意义上也算吧。”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那种典型的、带着点无赖和坦然的笑容,“但有一点我得说道说道,说老子盗窃?老子明明是明抢好吧!盗什么窃啊,真是的,用词一点都不准确。”
这就是陈默。坏得坦荡,恶得直接。所以,苏晚晴相信,今晚这荒唐的一幕,更大的可能,真的只是一场在极度疲惫、黑暗和惯性思维下酿成的糟糕误会。
苏晚晴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了一些,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口气里带着无奈,也带着一丝对眼前这个男人复杂本质的认命。她的语气缓和下来,解释道:“昨晚你一直没回来。玲玲一个人住在隔壁那个小房间,那边漏风,冷得很,也没什么人气。雪儿看她一个姑娘家孤零零的可怜,就说叫她过来和我们一起挤挤,好歹暖和些,也有人说话,不至于……那么冷清孤单。”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陈默紧锁的眉头上:“谁想到,你半夜回来,又“累”成那样……黑灯瞎火的……”
陈默听完,胸中那股郁结的懊恼和自责几乎要冲破胸腔。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冰冷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我……我真他妈……” 他粗鲁地咒骂了一句,却像被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怪谁?怪赵玲玲她不好好的在自己房间里待着?怪这该死的末世让人疲惫到麻木?怪这没有灯光的黑暗?怪雪儿的好心?还是怪自己那该死的、在疲惫时失去警惕的生理本能?似乎所有的理由都成立,又都轻飘飘的无法承载这错误的重量。最终,那沉重的铁锚,还是沉甸甸地坠在了他自己的良心上。
苏晚晴看着他痛苦自责、几乎有些颓唐的样子,心中最后那点因少女受辱而生的尖锐埋怨,也渐渐化开,变成了更为复杂的无奈,甚至生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走上前,伸手,微凉的指尖轻轻抚上陈默紧蹙的、几乎拧成“川”字的眉头,试图将那深刻的褶皱揉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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