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紧握着方向盘的指关节已经发白,汗水不断从额头渗出,在零下五十度的严寒中迅速凝结成细冰晶,挂在他的眉毛和鬓角上。每一次呼吸都在空气中形成浓重的白雾,模糊了前方的视线。他不得不频繁擦拭挡风玻璃内侧的冰霜,才能勉强看清前方那片看似平坦、实则杀机四伏的冰面。
头车像一头负伤的巨兽,在冰面上缓缓蠕动。车轮碾过积雪,发出令人不安的嘎吱声。中村全神贯注,耳朵捕捉着冰层传来的每一个细微声响——那些轻微的碎裂声、空洞的回响,都可能是死亡的前奏。
慢一点,再慢一点......中村用日语喃喃自语,右脚在油门和刹车之间轻轻转换,试图用最轻柔的方式通过这片危险区域。
突然,前方探路的工程师小林猛地举起铁棍,示意停车。中村立即踩下刹车,车轮在冰面上微微打滑后才停住。
怎么了?中村摇下车窗,刺骨的寒风立刻灌入驾驶室。
前面的冰面颜色不对,小林的声音在寒风中颤抖,可能是薄冰区。
中村眯起眼睛仔细观察,果然发现前方约十米处的冰面呈现出一种异常的深蓝色。他拿起对讲机,用生硬的中文向后方车队报告:前方...危险...需要绕行。
陈默冰冷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来:给你十五分钟的时间用来探路,找不到安全路线就直行。
中村的手微微发抖,他知道意味着什么。他示意小林继续探路,自己则小心翼翼地推开车门,拿起另一根探路铁棍。铁棍敲击在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当他试探着向前迈出一步时,脚下的冰层突然传来细微的碎裂声。
退后!中村惊呼,连忙向后跃开。就在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冰面已经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这一幕被后方车队的人看得清清楚楚。老枪在对讲机里冷笑:这些小日本倒是挺惜命。
陈默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注视着前方。他知道,这些日本工程师的恐惧恰恰是最可靠的探路指标。
中村和小林花了整整十分钟,才找到一条相对安全的绕行路线。在此期间,后方车队一直保持着引擎运转,并时不时的轰几声油门……仿佛是在无声地施压。
当车队重新启程时,中村注意到油表指针已经接近红线。他再次拿起对讲机:燃料...不足...
(为了防止这些日本人驾车逃跑,只给了他们“够用”的燃料)
这次回应的是老焉:继续前进,到达目的地前不准停车。
绝望在中村心中蔓延。他知道,如果燃料耗尽被困在这冰面上,他们将成为最容易攻击的目标。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随着气温略微回升,冰面的稳定性变得更差。每隔几百米就会遇到需要探路的危险区域。中村不得不让四位工程师轮流下车探路,每人十分钟。在如此低温下,这已经是人体能够承受的极限。
轮到年纪最大的工程师田中进行探路时,意外发生了。当他用铁棍敲击前方冰面时,整块冰面突然塌陷。田中反应极快,立即向后翻滚,但下半身还是浸入了刺骨的江水中。
救命!田中惊恐地呼救,双手死死扒住冰缘。
中村立即停车,和其他工程师一起用绳索将田中拉了上来。就这么短短几十秒,田中的裤子已经冻得僵硬,双腿完全失去了知觉。
换人!快给他换干衣服!中村焦急地喊道。
然而后方车队传来的命令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继续前进,不要浪费时间。
中村愤怒地抓起对讲机:这样他会死的!
陈默的声音依然冰冷:那就让他死得有价值一些,继续探路。
这一刻,中村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是绝望。他看着瑟瑟发抖的田中,又看了看后方那些冷漠的车队,最终只能咬牙下令继续前进。他们给田中裹上所有能找到的衣物,将他安置在车厢最中间,但每个人都知道,在这零下五十度的严寒中,湿透的衣服意味着什么。
果然,两个小时后,田中的呼吸渐渐微弱,最终在痛苦中停止了心跳。中村只能强忍悲痛,让其他工程师将田中的尸体安置在车厢角落。
我们都会死在这里的......副驾驶座上的年轻工程师山本喃喃道,眼神涣散。
闭嘴!中村厉声喝道,想想你们的家人!想要再见到他们,就给我活下去!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让陷入绝望的工程师们重新“振作”起来。他们继续轮班探路,用生命为后方车队开辟道路。
然而,最大的考验还在后面。
就在距离预判的登陆点不到五公里的地方,他们遇到了一片看似平整的冰面。经过仔细探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中村稍稍放宽了心,决定加快速度通过这片区域。
就在卡车行驶到区域中央时,中村突然感觉到左后轮传来一种不祥的虚空感。他立刻意识到不妙,猛打方向盘试图挽救,但已经太迟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冰裂声,重达数吨的卡车猛地向左倾斜!厚厚的冰面如同脆弱的玻璃般碎裂,黑色的江水瞬间涌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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