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的宁静被热火朝天的劳动号子和金属碰撞声彻底打破。求生的**转化为强大的行动力,在陈默和王德海的指挥下,这座冰雪中的孤岛开始了它的“要塞化”进程。
地下车库,这里是防御的重中之重。王德海带着几个懂点机械的男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用撬棍和液压顶(从汽车修理箱找到)将那道厚重的金属卷帘门强行降了下来,底部用找到的粗钢筋楔死,确保从外部难以撬开。
但这还不够。
“光有门不行,得再加一道保险!”王德海抹了把汗,指着卷帘门后方空旷的区域,“把那几辆车推过来!横着堵死!”
地库里停放着不少被遗弃的车辆。他们挑选了几辆看起来最沉重、轮胎气压尚可的SUV和小型轿车。七八个男人喊着号子,用撬棍撬动,用肩膀顶,如同古埃及建造金字塔的奴隶,一点点地将这些被打碎了玻璃,放下了手刹但没有助力的钢铁疙瘩挪动到卷帘门后方,一辆紧挨着一辆,横向排开,形成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城墙。为了加固,他们甚至用铁丝将车辆与地库口的柱子等部位粗暴地缠绕在一起,让它们彻底连成一个整体。
这道由卷帘门和废弃车辆组成的双重屏障,给人带来了巨大的安全感。
负一层到负二层的防火门成了内部防御的关键节点。秦岭虽然虚弱,但凭借对结构的了解,指出了几个关键的加固点。男人们用从工程部、消防通道搜集来的角钢、钢管,利用简单的工具进行切割(主要是用钢锯,效率极低)和弯曲,在防火门的内外两侧,焊接(利用找到的简易焊条和蓄电池尝试,效果一般)和捆绑出了好几道坚固的栅栏。更绝的是,他们用大量带刺的铁丝(从商场外围的装饰围栏上拆解下来),在这些栅栏之间层层缠绕,形成了一片令人望而生畏的、闪着寒光的铁荆棘地带。想要强行通过这里,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一楼临街的玻璃幕墙和入口是最让人头疼的。玻璃无法承受重击,积雪的压力也令人担忧。没有足够的材料进行完全封死,他们采取了“障碍堆砌”的策略。
所有人,无论男女,都参与到搬运大军中。沉重的金属货架、餐厅的铸铁桌椅、家具店的实木样板、甚至是一些沉重的雕塑和装饰品……所有能找到的、有分量的东西,都被源源不断地运到一楼,密密麻麻地堆砌、顶靠在所有玻璃门窗的内侧。这些东西杂乱无章,相互卡死,形成了一道看似混乱、实则极难迅速清理的物理屏障。光线被大幅遮挡,商场内部变得更加昏暗,只能依靠火光照明,但安全性却大大提升。
在超市的一个角落,临时搭建的“武器作坊”也叮当作响。王德海亲自指导,男人们和部分健壮的妇女一起动手,将搜集来的木拖把杆、扫帚柄、甚至一些结实的装饰木条的一端削出凹槽。然后,用找到的透明胶带、电工胶布以及铁丝,将超市里最锋利的水果刀、厨房用品区的砍骨刀,或者 simply 将钢筋、钢管一端在水泥地上磨出尖刺,死死地绑在木杆顶端。
一杆杆简陋却散发着寒光的长矛被制作出来,整齐地靠在墙边。很快,就积累了三十多杆。这些长矛虽然粗糙,但长度优势明显,无论是从障碍物后面捅刺,还是在相对狭窄的通道内结阵,都能发挥出巨大的威力,远比斧头、撬棍等短兵器更适合防御作战。
在整个忙碌的过程中,陈默和王德海看似在统筹全局,但两人总会找机会短暂地离开众人视线,进行一些私下的交流。
在一次检查一楼障碍物堆砌情况时,陈默和王德海借着嘈杂的噪音掩护,走到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
“老王,咱们藏的那些粮食,位置都记牢了吧?”陈默压低声音问道。
王德海不动声色地点点头,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放心,三个地方,只有咱俩知道。通风管道那个夹层,废弃冷库后面的暗格,还有……那家儿童乐园的**池底下。都是用防水布包好的,主要是压缩饼干、肉罐头和高能量巧克力。”
这是他们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在组织大家分散藏匿食物的同时,他们自己也偷偷截留了一部分最精华、最耐储存的物资,藏在了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绝密地点。这不是为了私吞,而是一种在极端情况下的最后保障——万一据点被攻破,或者内部出现无法控制的叛乱,这些隐藏的“种子”就是他们东山再起或者独自逃生的资本。
“人心隔肚皮。”陈默看着忙碌的人群,眼神深邃,“现在大家还能团结,是因为有共同的敌人和生存压力。以后呢?食物越来越少的时候呢?我们必须留一手。”
王德海深以为然:“明白。希望永远用不上这些东西。”
这是末世生存的冷酷智慧,也是对人性不确定性的深刻警惕。他们将这份秘密深深埋藏,如同埋下一颗在绝境中才能动用的、冰冷的希望种子。
经过整整一天近乎不眠不休的奋战,商场的防御工事初具雏形。虽然依旧简陋,远称不上固若金汤,但至少不再是那个门户大开、任人予取予求的仓库了。当夜幕再次降临时,人们围坐在篝火旁,虽然身体疲惫不堪,但看着那些被堵死的入口、缠绕的铁丝网和倚靠在墙边的长矛,心中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踏实。
他们有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家”,有了武器,有了初步的组织。陈默和王德海的威望,也通过这次成功的组织建设,进一步确立。
然而,陈默站在超市二楼的栏杆旁,俯瞰着下方篝火映照下的人群,心中并无太多喜悦。他知道,这仅仅是生存长征的第一步。外界的威胁并未消失,内部的管理、资源的分配、人心的维系……无数更复杂、更严峻的挑战,还在黑暗中窥伺着他们。这座刚刚筑起的堡垒,能否在未来的腥风血雨中屹立不倒,仍是未知之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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