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行大楼内,一片死寂。只有寒风穿过破碎窗框的呜咽声,以及队员们压抑的呼吸声。所有枪口、所有望远镜和瞄准镜,都死死地聚焦在黄浦江东岸,那片正在发生剧烈骚动的江岸区域。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却完全出乎了陈默一行人的预料。
只见对岸那黑压压的人群,并没有像他们预想的那样,组织有序地准备渡江工具,或者摆出进攻阵型。相反,他们如同炸窝的蚂蚁,又像是被狼群驱赶的羊群,突然爆发出绝望的哭喊和嘶吼,发疯了一般,不顾一切地朝着冰封的江面,朝着西岸的方向亡命奔逃!
而在他们身后,另一批人数稍少但气势汹汹的人,正手持砍刀、铁棍、消防斧等五花八门的冷兵器,甚至能看到零星的火枪(使用钢管,五金店的炮钉制作的土制火枪),如同狩猎般,疯狂地追杀着前面逃窜的人群!
这分明就是一场追杀!
跑在前面的人,衣衫褴褛,步履蹒跚。不断有人因为体力不支、脚下打滑或者被身后飞来的石块、投掷物击中而惨叫着扑倒在冰冷的雪地或冰面上。一旦倒下,后面追杀的人立刻蜂拥而上,刀棍齐下,鲜血瞬间染红了洁白的冰雪,凄厉的惨叫隔着宽阔的江面隐隐传来,令人头皮发麻。倒下的人很快便不再动弹,而追杀者则毫不停留,继续吼叫着追击前面的人。
“这……这是什么情况?”一个年轻的队员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喃喃道,“他们不是一伙的吗?怎么自己人打起来了?还下死手?”
老焉也皱紧了眉头,满脸的困惑和警惕:“内讧?分赃不均?还是……黑吃黑?” 眼前的景象确实像极了幸存者团体内部因为利益或者权力而爆发的血腥火并。
整个银行大楼内的伏击者们都有些懵了,原本预计的攻防战,突然变成了隔岸观火的诡异戏码。枪口依旧指着对岸,但手指都微微离开了扳机,等待着进一步的指令。
就在这时,一直举着望远镜仔细观察的陈默,缓缓放下了望远镜,他扭过头,看向身旁同样疑惑的老焉和几名核心队员,声音低沉而清晰地说了三个字:“不是内讧,是奴隶起义。”
“奴隶?!”
这个词如同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所有人都露出了惊愕和难以置信的神情。这个年代,怎么还会有“奴隶”这种仿佛只存在于历史书中的东西?
陈默没有卖关子,他指着对岸,冷静地分析道,语气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冰冷:“你们仔细看前面逃跑的那批人——他们的衣着,大多是多层单薄的夏装胡乱套在一起,有人甚至裹着撕扯下来的窗帘、桌布来御寒。里面女人居多,还有不少看起来就体质虚弱、像是长期坐办公室的男人。他们面黄肌瘦,奔跑的姿态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他的手指移向后面追杀的那群人:
“再看后面那些——大多身强体壮,是精壮的男人。他们穿着相对整齐厚实的冬衣,手持武器,眼神凶狠,追击的动作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和掌控感。”
陈默总结了他的判断,语气笃定:
“我估计,极寒降雪后,金融大厦里的这些人,一部分没能及时撤离,或者因为某些原因,干脆选择了不听从政府的命令私自留下。随后,强者依靠暴力奴役了弱者。那些逃跑的,就是被奴役的‘奴隶’。而现在……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奴隶们暴动了,在逃亡。 后面那些,就是他们的‘主人’和打手,在进行血腥的镇压和清理。”
这番分析如同拨云见日,瞬间解释了对岸那看似混乱实则蕴含着残酷逻辑的景象。这不是内讧,这是一场压迫与反抗,是末世丛林法则下,最血腥、最原始的阶级冲突!
明白了这一点,银行大楼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复杂。他们原本是准备迎击可能的掠夺者,现在却目睹了一场发生在文明废墟上的、活生生的奴役与反抗。一些队员眼中甚至流露出一丝对逃亡者的同情。
然而,陈默的眼神依旧冰冷。无论对岸上演的是怎样的悲剧,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这群正在逃亡的“奴隶”和后面追杀的“主人”,他们的方向,正是西岸!一旦让他们渡过江面,无论哪一方胜出,都必然会对博物馆和他们的车队构成巨大的威胁!
“都打起精神!”陈默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寂,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不管他们是谁,为什么打!他们的目标是我们这边!准备战斗!”
刚刚松懈下来的神经再次绷紧。枪口重新稳稳地指向江面。只是这一次,伏击者们的心情,远比之前更加沉重和复杂。他们不仅要面对外敌,还要直面这末世中最**、最残酷的人性悲剧。冰冷的枪栓被再次拉动,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这充满死亡与挣扎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刺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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