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行事缜密,自然不会只听信一人之言。他让手下队员将剩下的男人分开,进行了快速的交叉审讯。得到的信息大同小异:他们这个团伙确实只有眼前这十几人,站台上层没有其他同伙;附近区域已被他们搜刮殆尽,基本没有其他成规模的幸存者;而关于那个检查站,所有人的说法都很模糊,只知道大概方向,具体是检查什么、有多少人、是否还存在,都说不清楚。
老焉皱着眉头凑到陈默身边,压低声音,语气充满了疑惑:“检查站?官方的人?他们怎么会在博物馆方向,还是在市中心这种核心区域设置检查站?难道……魔都市政府还有一部分人没撤离?这不可能吧?”
这确实是个疑点。按照常理,大规模的官方力量应该早已随主力南迁(魔都南部靠近粮库的安全区)了。
老焉转身,揪住一个俘虏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说清楚!什么检查站?检查什么的?有多少人?装备怎么样?”
那几个俘虏被吓得魂不附体,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只是重复着“听说”、“好像”、“不太清楚”之类的话,提供不出更多有价值的细节。他们这个层次,显然接触不到更核心的信息,可能只是道听途说,或者远远看到过一些迹象。
陈默没有参与追问,他的目光投向了挂在站厅柱子上的一张布满灰尘与冰霜,但线路依然清晰可辨的魔都地铁全线图。他盯着地图,陷入了沉思,手指无意识地在博物馆站及其周边区域滑动。
他看了足足有三四分钟,眉头紧锁,似乎在将零碎的信息与地理坐标进行拼接。突然,他抬起头,看向队伍里一个原本是魔都本地人的队员,问道:“我记得……那个‘三球塔’(指某明珠电视塔),是不是自建成后,就一直承担着魔都很大一部分的通信中继任务?”
那名本地队员愣了一下,随即肯定地点头:“是的,默哥!那塔和附近的几栋核心高楼,一直是魔都的通信枢纽之一!”
“通信枢纽……”陈默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但是,在几个月,那塔,连同附近那几栋作为华国金融中心的大楼,不是已经被日本军舰发射的导弹给炸毁了(拦截导弹都有成功率)吗?广播里都播了。”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老焉分析:“如果通信枢纽已经被毁,那个所谓的检查站,存在的意义就大打折扣了。他们很可能只是刚降温时,为了保障和维护魔都部分区域的通信节点而设立的临时单位。现在节点被毁,他们大概率已经撤离了。这些家伙听到的,可能是过时的消息,或者只是看到了撤离后留下的空壳子。”
这个分析合情合理,老焉和其他核心队员听了都微微点头,心中的疑虑稍减。如果只是废弃的检查站,那对他们的威胁就小了很多。
解决了检查站的疑问,一个更现实、也更棘手的问题摆在了面前。老焉将陈默拉到一边,避开那些俘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默哥,那……这帮人,怎么处理?”
他指了指那些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男人,以及那些蜷缩在角落、眼神麻木的女人。
陈默闻言,脸上也露出了头痛的神情。他揉了揉眉心,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这确实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放过他们?后患无穷。他们这次强行通过,杀了对方的人,结了仇。一旦他们返程时,体力消耗巨大,还可能带着找到的国宝,这帮地头蛇如果怀恨在心,在熟悉的隧道环境里设下埋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后果不堪设想。末世里的人心,经不起任何侥幸的考验。
全部杀掉? 陈默看着那些此刻已毫无反抗之力的男人,以及那些可怜的女人,他的心中终究是有一道底线。他们都是为了生存和未来在挣扎,不是以杀戮为乐的屠夫。将这些已经投降、失去威胁的人全部处决,这种行为本身,会让他和他的队伍滑向另一个深渊。而且,队伍里并非所有人都能毫无心理障碍地执行这种命令。
这倒真是一个,难选择的问题。 陈默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些俘虏,眼神复杂。一边是团队绝对的安全,另一边是内心深处尚未完全泯灭的人性与原则。在这个残酷的末世里,每一个决定都关乎生死,也拷问着灵魂。他必须做出一个既能保障队伍安全,又能让自己和兄弟们心安的选择。时间,在沉默的权衡中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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