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在冰原上颠簸前行了数个时辰,直到天色彻底黑透,四周只剩下风声和引擎的嘶吼。按照预定计划,他们需要找一个远离主干道和安全区视线的隐蔽处休整。最终,老焉选择了一处背风的、靠近海岸线的废弃采石场,这里地势凹陷,能有效遮蔽火光和声音。
车辆稳稳停住,熄了火。长时间的拥挤和颠簸让所有人都有些晕头转向,但更强烈的是一种脱离险境后的虚脱和对温暖的渴望。
“下车活动活动!都轻点声!老规矩,警戒哨放出去!”老焉跳下车,压低声音指挥着。几名老队员立刻熟练地占据了几处制高点,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的动静。
新加入的人们在队员们的引导下,小心翼翼地爬出车厢。冰冷的空气瞬间包裹了他们,但相比于车厢内的拥挤浑浊,这寒冷反而带着一丝清爽。他们贪婪地呼吸着,活动着僵硬麻木的四肢。
“来几个人,跟我去搬柴火!”老焉招呼着,打开了集装箱的一个角落,里面整齐地码放着不少已经烘得十分干燥的木柴——这是他们出发前就准备好的,就是为了应对这种野外露宿的情况。
很快,几堆篝火在背风的石壁下被点燃了起来。跳跃的橘红色火焰驱散了黑暗和部分寒意,也仿佛点燃了人们眼中沉寂已久的光亮。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向着火堆围拢过来,伸出手,感受着那珍贵的热量。
接下来的一幕,对于新成员来说,几乎是梦幻般的。
几口从车上搬下来的大铁锅被架在了火堆上。队员们用干净的积雪倒入锅中,看着它们在火焰的舔舐下迅速融化、沸腾。然后,让人心跳加速的一幕出现了——有人扛来一个沉甸甸的麻袋,解开绳子,将里面白花花的大米,整整一大袋子,估计有五十斤,哗啦啦地倒进了翻滚的开水中!
“这么多米……”一个前公务员喃喃自语,眼睛都直了。在安全区,他们每次领到的米,都是按“两”计算的,哪里见过如此“奢侈”的景象?
另一口更大的铁锅里,则开始烹煮着另一场盛宴。大块的猪肉罐头被打开,连同油汁一起倒进锅里,发出“滋啦”的诱人声响;接着是成捆的干粉条、泡发的豆皮、以及一些从仓储中心搜刮到的、少量被冻脱水的预包装蔬菜……所有东西混杂在一起,加水炖煮。很快,一股混合着肉香、油脂和粮食气息的、无比扎实的香味就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这饭菜,谈不上任何厨艺,米饭煮得介于干饭和稠粥之间,大杂烩更是毫无卖相可言。但此时此刻,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在经历了漫长的饥饿与恐惧之后,这口翻滚着、冒着腾腾热气的铁锅,就是人间最美的风景,是生命延续的象征!
当食物煮熟,由老队员手持大勺,给每个人碗里都结结实实盛上冒尖的、厚稠的米粥(或者说软饭),再浇上一大勺内容丰富、油光闪闪的大杂烩时,许多新成员的手都在颤抖。
他们捧着滚烫的碗,感受着那沉甸甸的分量和透过碗壁传来的温暖,再也顾不得烫,也顾不得形象,蹲在火堆旁,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米粥软糯暖胃,杂烩咸香可口,尤其是那实实在在的肉块和吸饱了汤汁的粉条,每一口都让他们感到无比的满足和幸福。有人吃着吃着,眼泪就无声地滑落下来,混进了饭菜里,然后被一起咽下。这不是悲伤的泪,而是劫后余生、终于看到一丝生存希望的泪。
老焉、郭伟和几位老队员也端着碗,一边吃,一边观察着这些新同伴。看到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看到他们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老焉心里踏实了不少。他走到小王和苏晚晴身边,看到苏晚晴虽然吃得慢,但眼神专注,显然也在认真补充体力。
“苏医生,慢点吃,不够还有。”老焉难得地放轻了声音。
苏晚晴抬起头,火光映在她清洗后依旧有些苍白但难掩清丽的脸上,她点了点头,轻声道:“谢谢,很好吃。” 这是她离开安全区后,说的第一句带着温度的话。
郭伟则更多地和那几个前公务员、研究人员坐在一起,一边吃,一边低声交谈,了解他们更多的信息,也为他们描绘一下基地的大致情况,安抚他们忐忑的心情。
这顿在荒郊野外、寒风凛冽中进行的简陋晚餐,其意义远不止于果腹。它是力量的展示(我们有足够的粮食),是善意的传递(我们愿意分享),更是一种无声的宣告:跟我们一起,就能活下去,而且能活得像个人样!
篝火噼啪作响,人们围坐在一起,碗筷碰撞声、低声交谈声、以及满足的叹息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末世中难得一见的、充满了生机与希望的画面。身体是温暖的,胃是充实的,心,也正在一点点向着这个新的集体靠拢。
饭后,安排了轮换休息和警戒。很多人挤在仍有余温的车厢里,裹着分到的毛毯,很快就沉沉睡去,这是他们许久以来,第一个不必担心明天会不会饿死、会不会被人欺负的安全的夜晚。
而郭伟和老焉,则守着篝火,低声总结着这次的行动,并开始规划明天最后的行程。他们知道,带着这批人安全返回基地,才是真正的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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