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弥漫的烟雾和沉默,被郭伟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眼神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默哥,各位兄弟,”郭伟清了清嗓子,声音不高,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关于人手的问题,我或许……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他顿了顿,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缓缓说道:“我们可以……派人潜入魔都安全区,尝试联系并带一些人出来。”
“去安全区拉人?”老焉第一个表示怀疑,脑袋摇得像拨浪鼓,“郭秘书,你这想法太冒险了!先不说怎么混进去,就算混进去了,找谁?那些在安全区里勉强活着的人,会放弃官方的地盘,跟咱们这群来历不明的人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他们图啥?图咱们这儿更冷,还是图咱们这儿更危险?再说了,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招来个探子或者白眼狼,咱们不是引狼入室吗?”
陈默虽然没有立刻反对,但眉头也皱得更紧了。老焉的顾虑正是他所担心的。魔都安全区再不堪,它目前仍然代表着残存的秩序和“官方”身份,对普通幸存者有着巨大的心理吸引力。让他们背叛这种“正统”,投靠一个野路子出身的幸存者团体,难度极大,且风险不可控。
郭伟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此一问,他摇了摇头,解释道:“老焉,陈默,我要找的,不是那些普通的、无依无靠的幸存者。我要找的,是一批……特定的人。”
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我岳父——也就是前市长——那一系的旧部亲信。”
此言一出,王德海的眼神微微一动,似乎想到了什么。陈默也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郭伟继续道:“我岳父在任时,提拔和任用了一批干部。但他意外去世后,树倒猢狲散,新的当权者为了巩固权力,对我们这一系的人进行了全面的清洗和打压。我算是运气好,或者说级别不够高,提前得到了点风声,侥幸脱身。但还有不少人,当时没来得及走,或者心存侥幸,留在了体系内。”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无奈:“大家可以想象,在现在那个派系林立的魔都安全区里,我们这些‘前朝余孽’会是什么处境?他们绝不会得到现有当权者的信任,反而会被视为潜在的威胁和不稳定因素。别说特殊照顾,能不被打压、不被派去执行最危险的任务就已经是万幸了。监视、排挤、猜忌……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他看向陈默,眼神恳切:“默哥,对于这些人来说,魔都安全区并非庇护所,而是一个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牢笼。他们在那里看不到前途,只有无尽的压抑和随时可能降临的清算。如果我们能给他们提供一个选择,一个拥有充足物资、相对自由、并且有机会重新获得尊严和地位的选择……你们说,他们会不动心吗?”
郭伟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要害。他精准地描绘了那批特定人群在安全区内的尴尬和危险的处境,将“招募”的可能性大大提高。这不再是漫无目的地拉拢,而是有针对性的“策反”。
王德海此时也开口了,他作为曾在公司高层混过的人,对郭伟的话深有感触:“默哥,郭秘书说的这种情况,确实存在。那批人现在日子肯定不好过。如果能把他们拉出来,不仅仅是为了增加人手,这些人很多都具备管理经验、专业技能或者曾经掌握一定的资源渠道,对我们团体的长远发展,大有裨益。我认为,可以让郭秘书回去试一试。”
压力来到了陈默这边。郭伟的计划听起来确实比盲目拉人靠谱得多,潜在收益也巨大。但是……
陈默没有看郭伟,而是目光锐利地盯住他,问出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郭伟,你回去……安全吗?”
这个问题至关重要。郭伟是前市长大秘,身份敏感。安全区的管理层会不会已经将他列为通缉犯或重点关注对象?他一旦露面,会不会是自投罗网?如果他出了事,不仅仅是损失一个人才,更可能暴露看守所和民兵训练基地的存在,引来灭顶之灾。
郭伟深吸一口气,显然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回答道:“风险肯定有。但正因为我的身份敏感,反而可能有一定的操作空间。我可以利用一些过去的关系和信息渠道,先进行隐蔽的接触,确认安全后再现身。而且,正因为他们认为我这样的‘余孽’应该早就死在外面或者躲起来了,或许反而不会在明面上大张旗鼓地通缉,这给了我潜入的缝隙。”
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我需要一些准备,也需要挑选一两个机灵的兄弟跟我一起,互相照应。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设定好接头方式和撤离计划,一旦情况不对,立刻撤退。”
会议室内再次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陈默,等待他的最终决定。是采纳这个高风险高回报的计划,派遣郭伟潜入龙潭虎穴?还是因为担忧安全而放弃这个快速补充优质人力的机会?
陈默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敲在众人的心坎上。他需要权衡的,是整个团体未来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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