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天色未明,据点别墅内已是一片窸窣作响。老焉、王德海,还有另外几个昨天参与搜索的队员,早已穿戴整齐,手里紧紧攥着昨天立下大功的大铁锤、消防斧,以及几根新找来的钢钎,脸上混杂着疲惫未消的兴奋和一种跃跃欲试的急切。他们站在别墅门口,像一群即将出征的战士,目光灼灼地看着刚从楼上下来的陈默。
“默哥,我们都准备好了!今天搞哪一栋?”老焉咧着嘴,拍了拍手里沉甸甸的锤子,发出沉闷的声响。他眼里的血丝还没退干净,但精神头却异常亢奋。
王德海没说话,只是用力握了握斧柄,粗壮的手臂肌肉贲张,意思再明显不过。他也喜欢上了这种入室掠夺的感觉!
陈默看着这一幕,心里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原本的计划,是见好就收,再随便搜索一两栋,凑足便于携带的贵重物品就立刻上路。毕竟,此地虽好,却非久留之乡,远处的威胁和既定的目标从未真正离开过他的脑海。
但现在看来,众人——包括他自己在内——似乎都在某种程度上,迷恋上了这种可以肆意打破规则、侵入他人私密空间、并将那些曾经高不可攀的财富据为己有的感觉。这是一种扭曲的掌控感和掠夺快感,在末世压抑的背景下,如同毒药般容易让人上瘾。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底深处,也对下一栋别墅、下一个保险柜里可能藏着什么,产生了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他目光扫过众人,连王德海那看似平静的眼神深处,也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躁动。陈默暗自吸了口气,压下心头那丝异样。
他沉吟了片刻,没有立刻回答老焉的问题,而是提高了声音,对聚集过来的所有队员说道:“大家昨天辛苦了,收获也远超预期。但我们不是强盗,更不是流寇,不能只顾着眼前这点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沉稳而坚定:“我决定,我们在这里休整三天!”
人群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惊讶,也有不解。
陈默继续解释,声音清晰而有力:“之前在居民区,包括我在内,所有人都太累了!每天高强度清雪,还要当搬运工,体力和精神都透支得厉害。这三天,我们一方面把整个别墅区尚未探索的区域系统地清理一遍,争取最大化的收获;另一方面,也是更重要的,是让大家好好休息,恢复体力,处理个人卫生,检查装备。我们要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接下来的路!”
他环视一圈,看到不少人脸上露出了认同和放松的神情。连续的奔波和生存压力,确实让这支队伍绷得太紧了。
就在这时,后加入的那个团队,领头的那个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名叫郭伟的男人,拉着他的妻子——那位气质依旧带着几分矜贵与哀戚的市长女儿——走了过来。
郭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带着几分谨慎和诚恳:“陈队长,我们……我们也想加入搜索和劳动。我们不能,也不应该在这里吃白食。请给我们一个机会,我们有力气,也愿意服从安排。”
陈默看着郭伟。昨夜回来后,在短暂的交流中,他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郭伟,北大毕业的高材生……末世前魔都市长的女婿。而他身边那位沉默寡言、眼神带着创伤后麻木的女人,就是魔都市长的千金,李婉。
当时听到这个身份,陈默确实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会遇到这种层面的人物。在他的认知里,这样的“权贵”,在灾难降临初期,就应该被层层保护起来,待在某个固若金汤的安全屋里,享受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资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混迹于逃亡的队伍中,衣衫褴褛,神色仓皇。
郭伟当时只是苦涩地笑了笑,解释说魔都安全区现在由另一位副市长主持工作,至于他的岳父……已经去世了!
关于他岳父,“这片土地上,人人都想当市长……”郭伟当时只是低沉地说了这么一句,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和洞悉。
陈默瞬间就明白了。那不是意外的天灾或病故,而是残酷的权力斗争,是**裸的夺权与清算。昨夜为了照顾李婉明显不稳定的情绪,他没有深问。现在,郭伟主动提出加入,正好给了他一个进一步了解情况的机会。
陈默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缓和的神色:“好,欢迎加入。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不过,搜索有风险,也有规矩,一切行动要听指挥。”
“一定!我们明白!”郭伟连忙保证,他身边的李婉也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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