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对于陈默一行人来说,注定是无眠的。
不到九十平米的空间,塞进了五十多人,空气污浊得令人窒息。鼾声、磨牙声、孩子的哭闹声、压抑的咳嗽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末世生存的嘈杂交响乐。地面上,人挨着人,几乎连翻身的空隙都没有,身体接触带来的不适和**的完全丧失,让每个人都感到极度烦躁和不安。
更让陈默警惕的是环境中隐藏的危险。那些来自不同地方、挤在一起的幸存者,眼神各异,不乏贪婪与不怀好意。他的身上藏着黄金和一把手枪,这是他们绝对不能暴露的秘密和最后的底牌。小雅、小雨和李倩的容貌在这群蓬头垢面的人中显得格外扎眼,已经引来了不少隐晦而黏腻的目光。
“不能都睡!”陈默压低声音,对王德海、老蔫等几个核心男人说道,“我们分成两班,轮流守夜。一班睡觉,另一班必须醒着,一是看着咱们这块地方,别让人浑水摸鱼摸了我们的东西;二是……保护女人们的安全。”
众人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黄金的存在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将他们更加紧密地捆绑在一起,也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守夜不仅仅是为了防范外贼,更是为了防止在睡梦中被人察觉身上的秘密。
于是,在这拥挤不堪、闷热难当的房间里,陈默等人强打着精神,背靠着墙壁或者蜷缩在角落,睁着眼睛,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动静和那些不怀好意的窥视。得益于他们表现出明显的团体性和守夜的警惕,那些蠢蠢欲动的目光最终没敢真正转化为行动,但这一夜的精神煎熬,丝毫不比在江面上面对敌人来得轻松。
房间里的温度确实比外面高很多,粗糙安装的暖气管道摸着烫手,虽然供暖方式粗暴(直接在墙体上打洞穿管),效率也谈不上多高,但至少保证了室内在冰点以上,不会被冻死。这或许是这个拥挤地狱里,唯一能称得上“福利”的东西了。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陈默和王德海就顶着黑眼圈,借口出去上厕所,逃离了那令人窒息的房间。
室外依旧寒冷,但冰冷的空气吸入肺中,反而有种挣脱束缚的清醒感。公共厕所设在小区角落,由几个临时搭建的棚屋组成,卫生条件极差,排队的人龙蜿蜒。
“妈的,这地方真不是人待的!”王德海一边跺着脚驱寒,一边低声骂道,“必须想办法弄个单独的地方!再这么挤下去,没等饿死先他妈憋屈死了!而且太不安全了!”
陈默深以为然,他看着周围密密麻麻、如同蚁群般忙碌或麻木的幸存者,眉头紧锁:“没错,必须换地方。人多眼杂,我们身上的东西迟早出事。也不知道他们(原胡老大手下)被分到哪儿去了,希望能熬过去。”
方便完后,陈默没有立刻回去。他找到王德海,低声道:“德海,你回去看着点,我带李倩和瑶瑶出去转转,摸摸情况,看看有没有办法。”
回到201室,陈默悄悄向王德海的老婆要来了她藏起来的一条不算起眼但分量还行的金项链。他没敢动用金条,那东西太扎眼,容易引来不必要的麻烦。金项链相对普通,更容易被解释为私人首饰。
嘱咐王德海留守,看好人员和物资后,陈默便带着李倩,抱着还在熟睡的瑶瑶,伪装成一家三口出来熟悉环境的样子,走出了单元门。
小区里的景象比昨天匆匆一瞥更加触目惊心。积雪被粗暴地推向道路两侧,形成肮脏的雪墙。每一栋楼都如同过度承载的蜂巢,窗户后面晃动着无数人影。空地上搭着不少简陋的窝棚,显然房子根本不够住。人们穿着臃肿破旧的衣物,面色大多蜡黄,眼神麻木或带着焦虑,行色匆匆地排队领水、或者等待分配工作。士兵和戴红袖标的管理人员随处可见,维持着一种脆弱而紧张的秩序。空气中弥漫着煤炭烟味、消毒水味和一种绝望的气息。
陈默抱着孩子,和李倩装作随意散步,实则仔细观察。他们找到了位于小区原大门旁,一个被改造成“第七居民区管理处”的门卫室。里面挤满了前来办事或抱怨的幸存者,吵吵嚷嚷,几个工作人员疲于应付。
陈默没有去排队,他等到一个看似小头目的负责人稍微空闲一点,周围人少些的时候,才抱着瑶瑶,带着李倩凑了过去。
“同志,您好。”陈默脸上挤出一些为难的神色,“我们一家三口,昨天刚被分到49栋201,那屋里人实在太多了,孩子小,晚上吵得根本睡不着,您看……能不能帮忙调换一下,哪怕小一点偏一点都行?”
那负责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眼皮耷拉着,一脸的不耐烦:“换房子?你想得美!现在哪有多余的房子?能有地方遮风挡雪就不错了!都像你这样挑三拣四,我们工作还做不做了?回去克服克服!”
陈默没有放弃,他借着身体遮挡,悄悄地将那条金项链塞了过去,压低声音道:“同志,通融通融,孩子实在受不了。我们昨天过来,不是还上交了一船煤炭吗?也算有点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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