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笔渗出的墨滴已凝固在控制台表面,沈墨白指尖轻压那道刮痕的末端,确认线路未受干扰。他抬起眼,监控画面中,三楼试衣间帘子后的热源早已消失,红外轨迹显示那名侦察员已脱离建筑超过十七分钟。沈墨白按下通讯键:“铁砧,执行B-2预案。”
外围巷道内,一声闷响撕裂夜色,烟幕弹升空炸开,灰白色浓雾迅速弥漫,覆盖了百货大楼东侧出口。烟雾中隐约可见几道人影拖着箱包奔逃,脚步凌乱,有人跌倒后被同伴拉起,仓皇拐入暗巷。这是预设的撤离假象,由留守队员模拟“利刃”主力撤离场景。
林悦站在通讯台前,耳机中传来敌方频段的微弱电流声。她将布偶兔中取出的胶卷频段输入干扰器,反向接入日军通讯频道。三秒后,一段日语指令清晰传出:“确认目标建筑内仍有抵抗力量,主力已向西撤离。命令:小队即刻突入,控制四楼制高点。”
她摘下耳机,看向沈墨白:“他们信了。”
沈墨白点头,目光落在中庭监控画面上。六名特工正按计划扮演逃难人群,一名“母亲”突然松开孩子的手,扑向倒塌的货架,高声尖叫:“小宝!小宝你在哪!”声音尖锐,穿透警报余音。孩子被推搡的人群挤向楼梯,跌倒在地,嚎啕大哭。其他“市民”立刻围拢,有人试图搀扶,有人高喊“快上楼!上面安全!”
人群开始向四楼集中,脚步声、哭喊声、推搡声交织成一片混乱。沈墨白盯着四楼天台入口的监控视角,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点两下:“启动C区引导程序。”
四楼走廊的应急灯突然闪烁三下,广播系统插入一段失真的人声:“四楼可通天台,天台有救援直升机!”声音重复两遍,随即中断。这是伪造的疏散指令,专为引导日军主力上楼而设。
东侧玻璃门的监控画面中,门缝底部的划痕依旧清晰。沈墨白调出A1拍摄的照片,放大边缘细节,比对“樱花会”特工工具图谱——划痕角度与佐藤小队专用撬锁器完全吻合。他下令:“关闭地下二层至一层所有楼梯闸门,仅保留四楼天台通道。”
机械运转声在墙体内部响起,十二道合金闸门同步下落,锁死底层通道。整栋建筑只剩一条通往天台的路径。沈墨白低声说:“只进不出。”
林悦调出B区声光陷阱控制界面,三处震爆弹状态显示绿色。她将引爆权限锁定在沈墨白终端,等待指令。
四楼天台入口,监控画面中出现三名黑影。他们身着战术服,动作谨慎,一人持枪警戒,另一人快速检查门锁。片刻后,门被推开,三人鱼贯而入。随后,更多人影陆续出现,共九人,呈战斗队形分散推进。最后一名特工进入后,天台门缓缓合拢。
沈墨白盯着热成像画面,九个红点全部进入四楼区域,未再退出。他按下通讯键:“所有节点确认封锁,B区陷阱准备就绪。”
林悦戴上战术耳机,手指悬停在引爆键上方。她再次接入敌方频道,监听到日语指令:“分两组,一组控制天台,一组清剿残余,注意隐蔽。”
沈墨白闭眼两秒,再睁时已无迟疑。他下令:“引爆B区声光陷阱。”
天花板洒下红色染雾,瞬间弥漫走廊。警报音骤然切换,播放日军防空指令录音,音调急促,夹杂电流杂音。九名特工同时抬头,有人举起对讲机,声音惊疑。混乱中,三人聚拢在转角处,试图确认信号来源。
林悦按下引爆键。
三声沉闷的爆响从不同方向传来,震爆弹瞬间释放强光与冲击波。两名日军被气浪掀翻,撞向墙壁,当场失去意识。其余七人被烟雾笼罩,耳鸣目眩,慌乱中互相呼喊,队形彻底打乱。一人试图后退,却发现天台门已被自动锁死。
沈墨白盯着监控画面,九个热源中已有两个静止不动,其余在烟雾中剧烈晃动。他调出地下二层C4节点控制界面,目光落在通风井口的结构图上。那条通道直通建筑外侧,是唯一可能的突围路径。
林悦突然出声:“热成像显示,有一个热源正向通风井移动。”
沈墨白放大画面,通风井口的金属栅栏已被拆卸,一道人影正弯腰钻入。他迅速调用C4节点,设定定向爆破参数,确保碎石封堵通道而不影响建筑主体结构。
“准备引爆。”他说。
林悦点头,手指移向确认键。
那人影已半身进入管道,动作迅捷。他左手持枪,右手撑地,正欲完全钻入。监控画面中,他的背影在红外成像下清晰可见,肩部微倾,步伐略滞——与此前逃走的侦察员特征一致。
沈墨白没有犹豫:“引爆。”
地下二层传来一声低沉的轰鸣,通风井口瞬间被碎石与水泥块填满。监控画面中,那道热源在管道内剧烈晃动两下,随即静止。尘埃缓缓沉降,通道彻底封死。
林悦摘下耳机,轻声说:“最后一个。”
沈墨白合上终端,目光扫过控制台。钢笔仍插在胸前口袋,笔尖朝上,平稳如初。他伸手取出,轻轻放在台面,笔尖指向监控屏幕中那片被封死的通风口。
“瓮,盖上了。”
林悦走向炸药库控制台,手指悬停在最终引爆按钮上方。沈墨白没有阻止,也没有下令。监控画面中,七名日军仍在烟雾中挣扎,有人试图用工具撬动天台门,有人靠墙喘息,枪口胡乱指向四周。
沈墨白按下通讯键,接通中庭指挥频道:“所有伪装人员,撤离至安全区。”
林悦调出撤离路线,六名特工迅速脱离混乱人群,通过预设暗道退出四楼。儿童演员被母亲抱起,快速消失在楼梯转角。中庭空荡下来,只剩散落的衣物和翻倒的货架。
沈墨白切换至天台监控,画面中,一名日军特工突然抬头,目光直直望向摄像头。他嘴角微动,似乎在笑。
林悦皱眉:“他在看什么?”
沈墨白没有回答。他盯着那张脸,缓慢拧开钢笔,抽出微型胶卷,插入读取口。
终端屏幕亮起,显示出一组加密坐标,正是S - 3井口上游三百米处的河岸位置。
他的手指停在键盘上。
那名特工仍盯着摄像头,缓缓抬起左手,做了个手势——食指横过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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