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由紫色能量构成的蜘蛛虚影,在被老者一刀劈散的瞬间,并未如寻常法术般溃灭,反而诡异地爆裂开来,
化作无数道细长、粘稠、闪烁着不祥紫光的能量丝线!
这些丝线如同拥有生命般,以惊人的速度缠绕而上,瞬间就将老者死死捆缚住!
老者只觉得周身一紧,一股阴冷诡异的能量瞬间侵入体内,
疯狂压制着他本就所剩无几的灵力!
他惊恐地挣扎着,却发现这些丝线坚韧无比,越是挣扎,束缚得越紧!
他抬头望向空中的李烟景,嘶声怒吼:“你…你这是什么邪术?!你想干什么?!”
李烟景站在紫云头顶,眼神冰冷,没有丝毫波动。
他缓缓抬起右手,对着下方被彻底束缚的老者,轻轻向下一压!
咻咻咻咻——!
之前那些被老者格挡开的、以及悬浮在四周的无数紫红色钢针,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
瞬间调转方向,如同暴雨般朝着动弹不得的老者激射而去!
噗噗噗噗——!
密集的钢针轻而易举地穿透了老者残破的防御和护体灵光,
深深扎入他的四肢百骸!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凄厉的惨叫!
但这仅仅是开始!
就在钢针没入老者身体的瞬间,李烟景眼中寒光一闪,并指如剑,遥遥一指!
嗡——!
所有没入老者体内的钢针骤然亮起刺目的紫光,
随即如同受到磁石吸引的铁屑般,疯狂地朝着老者胸膛正中汇聚!
眨眼之间,无数钢针在老者体内硬生生聚合、变形、重组——
竟在他胸膛内部,凝聚成了一柄缩小版、却散发着恐怖锋锐之气的紫霄剑虚影!
“呃啊——!”老者身体猛地一僵,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
死死盯着自己胸口那突兀凸起的剑形轮廓!
下一刻!噗嗤——!
那柄由内而外凝聚而成的紫霄剑虚影,猛地破开老者的胸膛,
带着一蓬滚烫的心头热血和破碎的内脏碎片,透体而出!
这一切说来漫长,实则从蜘蛛缚体到紫霄透胸,不过短短两三息的时间!
老者脸上的惊恐和痛苦瞬间凝固,他踉跄着向前迈了两步,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那个巨大的、空空如也的血洞,
又抬头望向空中那道冷漠的身影,嘴唇蠕动了几下,
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随即,他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身体一软,“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向前栽倒在地,
溅起一片尘土,彻底没了气息。
李烟景迅速降落到地面,在那名火阴宗老者的尸体上快速搜寻了一番,
找到了几个储物袋和一些看起来有价值的物品,毫不客气地收了起来。
他抬头看向旁边盘旋的紫云蛟龙,语气急促地吩咐道:“好了,此地不宜久留!快走!把尺宇放下来,
我们得赶紧往西边撤!”
紫云巨大的头颅点了点,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咕噜声,似乎是在回应。
然而,等了片刻,李烟景却不见紫云有任何吐出尺宇的动作。
他眉头一皱,心中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催促道:“人呢?快吐出来啊!我们没时间耽搁了!”
紫云眨了眨巨大的眼睛,喉咙又动了动,
却依旧没有吐出任何东西,反而显得有些…茫然?
李烟景心中一紧,一种荒谬而可怕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他脸色微变,也顾不得许多,猛地飞身凑到紫云巨大的头颅前,
双手用力扒开它那布满利齿的巨口,探头朝里面望去——
紫云那深邃的喉咙和口腔里空空如也!除了残留的血腥味和一些粘液,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李烟景猛地缩回头,难以置信地瞪着紫云,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带着一丝惊怒和难以置信:“人呢?!紫云!你…你不会是刚才打得太投入,一个没忍住…把他给吞了吧?!”
李烟景看着紫云那副委屈巴巴、连连摇头的模样,
再想想刚才自己急得跳脚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无语,抬手扶住额头,
又好气又好笑地数落道:“你啊你啊!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这下怎么办?
难不成真要等他…把他给‘那个’出来吗?”
紫云似乎听懂了李烟景语气中的无奈和调侃,巨大的嘴角竟然微微向上弯起一个弧度,
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它那粗壮的尾巴还轻轻抬起来,用尾尖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李烟景的后背,像是在安抚他别着急。
李烟景被它这举动弄得一愣,下意识地顺着紫云示意的方向,
望去——
这一次,他仔细凝神,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
在紫云口腔深处,靠近喉咙的一个相对安全、布满柔软褶皱的区域里,
一个浑身是血、昏迷不醒的少年,正被一层柔和的紫色灵光小心翼翼地包裹着,
安安稳稳地“躺”在那里,除了沾染了些许蛟龙的唾液,似乎并无大碍。
正是尺宇!
刚才那番“茫然”和“委屈”,纯粹是这条通了灵性的蛟龙在跟李烟景逗闷子!
李烟景顿时哭笑不得,伸手轻轻拍了拍紫云冰凉坚硬的鼻梁,
笑道:“好你啊!居然敢耍我!”
紫云得意地晃了晃大脑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愉悦的咕噜声,仿佛在说:“小意思!”
巨大的头颅微微低下,小心翼翼地张开嘴,
一股柔和的灵力托着昏迷不醒、浑身是血的尺宇,缓缓地将他放在了李烟景面前的地上。
李烟景立刻蹲下身,双指并拢,指尖凝聚着精纯的灵力,
快速而精准地点在尺宇双臂和双腿断裂扭曲的关节处。
随着他灵力的注入,尺宇原本不自然弯曲的四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被暂时正骨复位,虽然离痊愈还差得远,但至少不再那么触目惊心。
接着,李烟景从储物袋中取出几颗散发着清凉药香的疗伤丹药,
小心地撬开尺宇的牙关,将丹药送入他口中,并用一丝灵力助其化开药力。
看着尺宇苍白如纸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丝血色,
呼吸也变得平稳了一些,李烟景才稍稍松了口气:“这样…应该能暂时稳住伤势,保住性命了。”
他站起身,强大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铺散开来,扫过周围血腥的战场。
很快,他感知到远处有两个微弱却熟悉的气息正艰难地朝着这边移动——
正是之前被那火阴宗老者重伤、抛弃在地的那两名赤霄宗弟子!
他们似乎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互相搀扶着,正一点点地走向这边。
李烟景目光微动,但并未停留。
又从储物袋里抓出一把散发着浓郁灵气的异果和几瓶丹药,
看也不看便塞进了紫云微微张开的巨口中,算是给它的“辛苦费”和补充消耗。
他翻身跃上紫云巨大的头颅,拍了拍它冰冷的鳞片,语气果断:“我们走!”
就在李烟景和紫云离开后不久,那两名浑身是伤、几乎站立不稳的赤霄宗弟子终于互相搀扶着,
踉踉跄跄地走到了这片刚刚经历惨烈战斗的区域。
借着清冷的月光,他们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虽然狼狈不堪却明显被处理过伤势、呼吸也平稳了许多的尺宇!
“少主没事!少主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 那两名侥幸生还的赤霄宗弟子,跪坐在昏迷的尺宇身旁,
一边手忙脚乱地检查着他的伤势,一边激动得语无伦次,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哽咽。
就在这时,东方的天际传来数道急促的破空声!几道流光以惊人的速度朝着这边飞射而来!
嗖!嗖!嗖!
光芒散去,以尺艺为首的数名赤霄宗修士焦急地落在地面。
尺艺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浑身是血、生死不知的弟弟,脸色瞬间煞白!
“弟弟!” 她惊呼一声,正要冲上前。
然而,有人比她更快!
跟在尺艺身后的晴儿,在看到尺宇那副惨状的瞬间,只觉得眼前一黑,仿佛整个天空都塌了下来!
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猛地推开身前的人,不顾一切地扑到尺宇身上,
紧紧抱住了他冰凉的身体,
眼泪如同决堤般涌出:“尺宇!尺宇!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呜呜呜…”
旁边那两名弟子连忙安抚道:“晴儿姑娘别急!少主没事!少主只是昏迷了!伤势已经被人处理过了!”
尺艺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立刻恢复了镇定,
厉声吩咐道:“快!立刻警戒四周!检查还有没有活口!小心埋伏!”
几名随行的赤霄宗精锐弟子立刻领命,迅速散开,警惕地搜索着这片弥漫着浓重血腥味的区域。
尺艺这才快步走到尺宇身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弟弟的状况,
确认他确实没有性命之忧后,才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起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两名伤痕累累的弟子,沉声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怎么会弄成这样?这战场…怎么会如此惨烈?!”
站在一旁的岚儿,此时也正心惊胆战地环视着周围的环境。
借着清冷的月光,她能看到大片大片齐根断裂、仿佛被巨力强行扫平的树木,
散落各处的、布满裂痕甚至粉碎的巨石,
地面上纵横交错、深不见底的巨大爪痕和沟壑,以及…几乎浸透了每一寸土地的、
已经变得暗红粘稠的血液和残肢断臂…
整个场面,宛如被一头洪荒凶兽和一支军队同时蹂躏过一般,触目惊心!
那两名弟子心有余悸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咽了口唾沫,
声音颤抖地开始讲述他们的遭遇:“回禀大小姐…我们…执行任务,不料中了火阴宗的埋伏…
带队的是他们的一个筑基后期的长老…我们…我们差点全军覆没…”
另一人接口道,脸上满是后怕和一丝茫然:“后来…带着少主离开后,
我俩…我俩自觉无颜独自返回,又担心少主的安危,就…就硬撑着,
顺着他们离开的大致方向一路找了过来…
中途远远地好像看到天上有金色的光点闪烁,还有剧烈的灵力波动…
等我们好不容易摸到这边附近时,动静已经停了…然后…然后我们就发现少主…
少主他就一个人躺在这里了!周围…周围就成了这副模样…”
尺艺听着这匪夷所思的经历,看着周围这片如同被蹂躏过的战场,
眉头紧锁,沉声道:“如此说来…是有人出手救了他,还击溃了火阴宗的人?会是谁…”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搜查周围区域的赤霄宗弟子快步跑了过来,他手里似乎拖着什么东西,
脸上带着惊疑不定的神色,还未开口汇报——
噗通!
一声闷响,一具残破不堪、胸口有一个恐怖血洞的尸体被那名弟子扔到了尺艺面前的地上!
正是那名火阴宗筑基后期长老的尸体!
紧接着,另外几名弟子也抬着几个奄奄一息、肢体残缺、但尚且留有一口气的火阴宗伤员走了过来,
将他们重重地扔在地上。
这些伤员显然是在刚才那场恐怖的战斗中侥幸未死,但伤势极重,眼看也活不了多久了。
那名最先过来的弟子这才喘着气,急声禀报:“大小姐!我们在东边那片林子里发现了这个老家伙的尸体!
还有这几个…看样子是火阴宗的残兵!”
那名被抬过来的火阴宗俘虏,原本已经奄奄一息,意识模糊。
但当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被扔在一旁、胸口有着一个巨大血洞的老者尸体时,
他浑浊的眼睛猛地瞪大,脸上瞬间浮现出极致的恐惧,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景象!
他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嘶哑声音,断断续续地、
模糊不清地念叨着:“怪…怪物…不…不是人…是…是怪物…别…别过来…长老…长老他…啊啊啊——!”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极度惊恐的回忆中,
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竟是被活活吓死了!
尺艺见状,脸色一沉,立刻推开挡在身前的弟子,
快步走到另一名尚有气息的俘虏面前,厉声道:“让我来!”
她双手迅速掐动法诀,指尖亮起幽暗的光芒,
就要对着那名俘虏施展搜魂之术,强行读取他临死前的记忆!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名俘虏额头的瞬间——
那名俘虏猛地抽搐了一下,口中喷出最后一口黑血,眼睛瞪得滚圆,瞳孔彻底涣散,气息瞬间断绝!
“啧!” 尺艺的法术落空,她懊恼地收回了手,眉头紧紧皱起,“晚了一步!全都死透了!”
她站起身,环视着这片狼藉的战场和满地的尸体,脸色无比凝重。
这些火阴宗俘虏的异常恐惧和临死前的只言片语,让她心中那份不安和疑惑越来越深。
就在尺艺等人惊疑不定、试图从俘虏口中挖出更多信息时,
一股深沉而磅礴的灵力波动毫无征兆地从远处传来,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尺艺脸色骤变,猛地抬头望向波动传来的方向,厉声喝道:“备战!有强者靠近!结阵!”
所有赤霄宗弟子立刻紧张起来,纷纷握紧法器,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将昏迷的尺宇和受伤的同门护在中间,警惕地盯着那股强大气息的来源。
只见一道流光瞬息而至,悄然落在众人前方不远处。
光芒散去,露出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
老者气息内敛,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开合间,隐隐流露出的威压让尺艺心头一凛——这绝对是一位结丹期修士!
尺艺心中暗叫不好,
下意识地将这突然出现的强者与地上的火阴宗尸体联系起来:
“难道是火阴宗的援兵?一位结丹修士…这下麻烦了…”
然而,那灰袍老者落地后,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现场惨烈的景象和如临大敌的赤霄宗众人,
脸上并无敌意,反而带着一丝和善,
缓缓开口道:“诸位小友不必惊慌,老夫并非任何宗门之人,只是一介云游四海的散修罢了。
方才路过此地,感应到剧烈的灵力波动和血腥之气,特来查看一二。”
尺艺闻言,心中稍定,但警惕未消。
她抬手示意弟子们稍安勿躁,但并未完全放松戒备,上前一步,恭敬地行了一礼,
试探着问道:“原来是前辈高人驾临,晚辈赤霄宗尺艺,多谢前辈挂怀。
敢问前辈…方才可是您出手,救下了我弟弟?”她指向昏迷的尺宇。
灰袍老者微笑着摇了摇头,语气平和:“非也非也。
老夫也是被此地的动静吸引而来,比你们早到片刻而已,并未见到出手之人。”
尺艺心中疑惑更甚,但面上不显,依旧恭敬道:“即便如此,也多谢前辈关切之心。”
老者目光转向躺在地上的尺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开口道:“这位便是令弟?伤势似乎不轻,老夫略通一些疗伤续命的粗浅法门,不知可否让老夫查看一番?”
尺艺心中顿时犹豫起来。
让一位来历不明、修为高深的陌生修士接近重伤的弟弟,风险极大。
但对方若真有歹意,以结丹期的修为,
强行出手他们也根本无法阻拦…权衡片刻,她只得侧身让开一步,
硬着头皮道:“那…便有劳前辈了。”
同时暗中对晴儿和岚儿使了个眼色,让她们保持警惕。
灰袍老者颔首微笑,缓步走到尺宇身边蹲下。
他先是看似随意地翻了翻尺宇的眼皮,探了探脉搏,
手指却在暗中极其隐秘地抹过尺宇衣衫上沾染的一些尚未干涸的、带着淡淡腥气的透明粘液。
他将那一点点粘液凑到鼻尖,极其细微地嗅了嗅,眼中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狂喜和激动,
心中已然笃定:“错不了!这气息…是蛟龙!而且是血脉极其纯净、至少是五级以上的蛟龙涎液!
果然!这附近果然有高阶蛟龙出没!老夫寻找了数十载,终于…终于有线索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为了不引起怀疑,他抬手打出一道柔和精纯的木系灵力,如同温暖的春风般缓缓注入尺宇体内。
在这股精纯灵力的滋养下,尺宇体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结痂,
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一丝红润,甚至连旁边那两名重伤弟子的伤势也明显好转了许多。
晴儿见状,惊喜地想要上前道谢,却被尺艺用眼神制止。
片刻后,老者收回灵力,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摆了摆手:“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他站起身,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那两名最早赶到、目睹了部分战场的弟子,
语气温和地问道:“老夫方才来时,见此地景象颇为惊人,不知二位小友…是否亲眼见到了方才在此激斗的双方?
或者…听到了些什么特别的动静?”
尺艺见这结丹前辈似乎并无恶意,反而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极为关注,
便不敢隐瞒,示意那两名惊魂未定的弟子将所见所闻再说一遍。
那两名弟子定了定神,心有余悸地再次描述起来,
声音依旧带着颤抖:“回…回前辈…我们…我们当时离得远,只看到…看到天上好像有金色的光点,密密麻麻的,
然后就像下雨一样落下来…还有…还有轰隆隆的巨响,
地动山摇的…还有…还有像是有什么巨大无比的东西快速划过空气的尖啸声…太吓人了…”
其中一人努力回忆着,补充道:“好像…好像还听到一种…一种特别低沉、特别吓人的吼声…有点像打雷,
但又不一样…震得我们心口发慌,脑袋嗡嗡的…”
灰袍老者听得极其认真,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当听到“金色光点如雨”、“巨大声响”、“类似雷声的吼叫”时,
他眼中精光连闪,嘴角难以抑制地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追问道:“还有吗?任何细节都好!”
尺艺接口道:“还有…就是那几个死掉的火阴宗俘虏,临死前神志不清地念叨着什么‘怪物’、‘长老…怪物’之类的胡话…
晚辈本想施展搜魂术探查,可惜他们断气太快,没能成功。”
老者听到“怪物”二字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心中暗道:“‘怪物’?哼,凡夫俗子岂能理解蛟龙之威!
不过…‘金色光雨’像是某种金属性的大范围符宝或剑阵,
‘雷声吼叫’极有可能是蛟龙的咆哮!错不了!看来那蛟龙以及其主人,很可能就在这附近活动!
而且似乎与这赤霄宗有些关联!”
他心思电转,立刻做出了决定。
他脸上露出和煦的笑容,对尺艺道:“原来如此,此地凶险未定,你们带着伤员,行动不便。
老夫云游四方,正好也有些疲惫,想寻个地方歇歇脚。
不知…可否与诸位同行,叨扰贵宗几日?作为回报,若路上再遇险情,老夫也可略尽绵薄之力,护你们周全。
如何?”
尺艺闻言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一位结丹期修士主动提出同行庇护,这简直是天降之喜!
她连忙恭敬道:“前辈言重了!能得前辈青睐,是我赤霄宗的荣幸!
前辈若愿屈尊暂居我宗,晚辈必当禀明父亲,奉前辈为上宾客卿!”
老者抚须微笑,心中盘算着:“客卿?也好!正好借此身份留在赤霄宗,慢慢打探那蛟龙及其主人的消息。
赌一把!万一那拥有蛟龙之人也与赤霄宗有关,老夫以客卿身份结交,总好过贸然冲突。”
他点头道:“如此甚好,放心,有老夫在,无人能伤你们分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尺艺和昏迷的尺宇,
故作沉吟道:“说来也巧,老夫看诸位小友,似乎有些面善…我们是否曾在何处见过?”
尺艺仔细看了看老者的面容,她不确定地道:“前辈莫非月前曾路过西北边境…?”
老者闻言,心中更是笃定,开心极了:“每次异常似乎都与这几人有关联!
看来线索就着落在此了!离目标不远矣!”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哈哈一笑:“或许是吧,缘分妙不可言!好好好!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吧!”
尺艺连忙点头称是,指挥弟子们小心抬起依旧昏迷的尺宇和其他伤员,
收拾好战场(包括那具火阴宗长老的尸体作为证据),一行人御剑而起,朝着赤霄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灰袍老者则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一侧,看似悠闲,实则神识早已悄然散开,仔细探查着沿途的一切蛛丝马迹。
这位自称散修的灰袍老者,一路上可谓是“尽心尽力”到了极点。
但凡遇到任何火阴宗的巡逻小队或是零星的探子,他根本不给对方开口或解释的机会,
直接就是雷霆出手!身形一闪便出现在对方面前,
强大的结丹期威压瞬间将对方镇压得动弹不得,随后一套精妙的禁锢法术甩过去,直接将人活捉!
然后,他便开始一个个地、极其“耐心”地审问这些俘虏。
问题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核心:有没有见过什么异常强大的妖兽(尤其是蛟龙类)?
有没有见过一个使用特殊金色剑雨或是驾驭强大妖兽的神秘修士?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特别大的战斗?
尺艺在一旁看着,起初还有些警惕,但渐渐发现,这老者审问时眼神锐利,问题直指核心,
对那些支支吾吾、明显不配合或是说谎的火阴宗修士,下手极其狠辣,
直接废去修为或是当场格杀,毫不留情!
这做派,怎么看都不像是火阴宗派来的间隙,
反而更像是一个与火阴宗有旧怨、同时在急切寻找着什么的独行强者。
“或许…他真是在找那个救了我弟弟的神秘人?”尺艺心中暗自猜测,对老者的戒备心不由得又降低了几分。
有这位一路保驾护航,他们这支带着伤员的队伍,竟然走得异常平安顺畅,再没遇到任何像样的阻拦。
顺利回到赤霄宗大营后,老者便以客卿长老的身份暂时安顿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他也确实“恪尽职守”。
但凡有火阴宗的探子试图靠近营地,或是小股敌人发动偷袭,根本无需赤霄宗弟子出手,老者便会第一时间察觉,
并以雷霆万钧之势将其瞬间剿灭,真正做到了一个不留!
其手段之狠辣、效率之高,令整个赤霄宗营地的人都为之咋舌。
很快,“赤霄宗营地来了一位极其厉害的结丹期客卿,
杀性极重,手段残忍”的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般传到了对面火阴宗的阵营中。
火阴宗前线的高层又惊又怒,但自家派去的金丹援军尚未抵达,
面对一位实力不明但显然不好惹的结丹修士,他们也不敢贸然发动大规模进攻,
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前线部队暂时后撤数十里,远远避开赤霄宗的锋芒,收缩防线,一切等援军到了再从长计议。
如此一来,赤霄宗东线的压力骤然减轻,获得了难得的喘息之机。
尺艺和营地的长老们对这位“来历不明”却“战功赫赫”的客卿,更是礼遇有加,虽然心中仍存有一丝疑虑,
但更多的则是庆幸和感激。
尺宇的营帐内,气氛带着几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小心翼翼的宁静。
尺宇躺在床榻上,眼皮颤动了几下,终于缓缓睁开,眼神中还带着一丝茫然和虚弱。
一直守在床边、眼睛都哭红了的晴儿,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动静,
惊喜地低呼一声:“尺宇!你醒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扑上去抱住他,但又怕碰到他的伤口,动作僵在半空,只剩下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流了出来。
帐外,一直用神识关注着里面情况的灰袍老者和尺艺几乎同时察觉到了尺宇的苏醒。
那老者眼中精光一闪,竟表现得比尺艺还要急切,
大步流星地掀开帐帘就走了进去,声音洪亮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关切(或者说,一种急于求证什么的迫切):
“怎么样?!小子,你感觉如何了?!”
尺艺跟在他身后进来,看到弟弟醒来,也是松了口气,连忙回答道:“前辈,他刚醒,还有些虚弱,需要静养…”
老者却像是没听见她后面的话,目光灼灼地盯着尺宇,上下打量着他,
同时从袖中取出一个造型古朴、散发着奇异药香的小玉瓶,
不由分说地塞到尺艺手里:“虚弱?无妨!把这个给他服下!这可是老夫珍藏的宝贝,固本培元、修复根基有奇效!”
尺艺看着老者那异常热切的态度,心中虽然闪过一丝古怪,但想到对方一路上的援手和结丹修士的身份,
还是选择相信。
她拔开瓶塞,将里面那滴浓稠如蜜、泛着淡淡紫金色光晕的灵液小心地喂入了尺宇口中。
灵液入口即化!
下一刻,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尺宇原本苍白虚弱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红润饱满!
他体内枯竭的灵力仿佛被瞬间点燃,汹涌澎湃地自行运转起来!
甚至连他之前被强行折断、刚刚接续好的四肢骨骼,
都发出一阵细微的“噼啪”声,酥麻痒痛的感觉传来,竟是伤势在飞速愈合!
尺宇猛地瞪大了眼睛,一下子从床榻上坐直了身体!他难以置信地活动了一下手臂,
又握了握拳头,感受着体内那股远超从前的充沛力量和勃勃生机,
脱口而出:“我…我这是怎么了?!感觉…感觉好像从来没受过伤一样?!浑身是劲!”
这变化来得太快太猛,直接把旁边的晴儿给看傻了!
她愣了片刻,随即又惊又喜,但紧接着,一股巨大的后怕和委屈涌上心头,
让她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埋怨道:“你…你这个笨蛋!吓死我了你知道不知道!呜呜呜…下次再也不准你这样冒险了!
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终于忍不住扑上去,轻轻捶打着尺宇的肩膀,却又生怕打疼了他。
尺宇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变化和周围人关切以及老者异常热切的目光弄得有些发懵。
他揉了揉依旧有些昏沉的额头,下
意识地看向姐姐尺艺,眼中满是疑惑:“姐…这…这是怎么回事?”
尺艺连忙解释道:“弟弟,你昏迷不醒,伤势极重,
多亏了这位前辈出手相救!不仅一路护送我们回来,还赐下灵药为你疗伤!”
那灰袍老者闻言,却连连摆手,一副云淡风轻、
不愿居功的模样:“哎~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老夫也只是恰巧路过,碰上了而已。”
尺宇听着姐姐的话,努力回忆着昏迷前零碎而混乱的记忆片段。
他隐约记得自己被火阴宗长老踩在脚下,四肢尽断,绝望中似乎看到了…看到了李烟景的身影?
但那个念头太过模糊,像是濒死前的幻觉。
他不由得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心中暗自嘀咕:“我好像…好像看见李烟景了?
但那怎么可能…他应该在月谷那边…难道是我伤得太重,出现幻觉了?”
这时,尺艺又补充道:“你还不知道,那些围攻你们的火阴宗修士,包括那个筑基后期的长老,已经全部伏诛!
死状极其惨烈!也算是为牺牲的同门报仇雪恨了!”
“什么?!全…全死了?!” 尺宇闻言,猛地瞪大了眼睛,彻底愣住了!
他可是亲身领教过那名火阴宗长老的厉害和那支小队的精锐程度!全军覆没?这怎么可能?!
他立刻挣扎着想要下床,对着老者郑重地行了一个大礼,
声音带着感激和一丝敬畏:“晚辈尺宇,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灰袍老者笑眯眯地受了这一礼,但随即话锋一转,
摆摆手道:“哎,先别急着谢我,老夫救你不过是顺手。
其实…老夫更想问问你,在你被他们抓住之后,到昏迷之前…你有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人?
或者…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比如…某种强大的妖兽?或者一个使用特殊法术、剑法的人?”
老者的问题问得十分具体,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期待。
尺宇被问得一愣,皱眉努力回忆起来。
昏迷前的痛苦和绝望让记忆有些混乱,但在老者的提示下,一些模糊的片段开始逐渐清晰…
“前辈您这么一说…我…我好像想起来了…” 尺宇有些不确定地缓缓说道,
“当时我伤得很重,意识模糊…但好像…确实听到了一声非常吓人、像是打雷又像是龙吟的吼叫声…
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然后…然后好像还看到…天上下了好多金色的…像雨点一样的光…再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老者听着尺宇的叙述,尤其是听到“龙吟般的吼叫”和“金色光雨”时,眼中精光大盛,
脸上的笑容越发深邃,心中狂喜:“果然!果然!还有那特殊的金属性群攻法术!线索对上了!绝对没错!”
强压下激动,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
追问道:“那…那你有没有看清楚,当时周围除了那些火阴宗的人,还有没有其他人?
比如…一个可能操控着那发出吼声的妖兽,或者施展那金色光雨的人?任何细节都好,你再仔细想想!”
他的追问显得有些过于急切,让刚刚苏醒、脑子还不太清醒的尺宇感到一阵困惑和压力,
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一旁的晴儿见状,心疼地看了尺宇一眼,连忙伸出手,轻柔地帮他按摩着太阳穴,
同时有些不满地瞥了老者一眼,觉得他逼问得太紧了些。
老者也立刻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直起身,脸上挤出和蔼的笑容,
语气放缓了许多,带着歉意道:“哎呀!你看我,太心急了!真是老糊涂了!
小友你刚刚醒来,身体还虚,我不该这么追问的。
是老夫不对,是老夫不对!”
尺艺站在一旁,将老者的急切、追问的重点(妖兽、特殊法术施展者)以及此刻的歉意都看在眼里。
她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这位修为高深的前辈,恐怕并非单纯的路见不平,
而是在借着救人之机,急切地寻找着某个特定的人或物。
她上前一步,语气恭敬却带着试探,开口问道:“前辈,您一路相助,又如此关心当时战场的细节,
莫非…是在寻找什么特定的人或线索?若是方便,不如告知晚辈。
您如今是我赤霄宗的客卿长老,并非外人。
我赤霄宗在此地经营多年,与周边的青云门、流云阁、青蛇谷等宗门都颇有交情。
若前辈所要寻找之人或物确实在这一带出现,或许我们可以发动更多人手,帮您一同寻找?
人多力量大,总好过前辈您独自搜寻,说不定还能更快些找到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