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风雷偃息,天际刚泛起鱼肚白,周天倏然睁眼,一夜的休整并未消磨他的锐气,反而精气神如新淬的宝剑,寒光内蕴,凛冽逼人。
他等待的史文恭终究没有在曾头市出现。不能再空等了,今日必须离开这是非之地。
王二与张权得知周天今日要走,早早便来相送。周天看着两人,哈哈一笑,洒脱地说道:“两位哥哥不必远送,我那周家庄离此不算太远,山水有相逢,他日自有再见之时!” 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早已备好的小钱袋,随手抛给王二:“王二哥哥,这几日辛苦,这是你的酬劳,后会有期!”
话音未落,他已利落地翻身上马。黑龙似乎也感知到即将踏上归途,兴奋地打了个响鼻。
王二接过钱袋,入手沉甸甸的,远超事先说好的数目,顿时心花怒放,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止不住,连那双不合作的眼睛都仿佛在表达着喜悦。
旁边的张权看着王二那喜形于色的模样,不由得哈哈大笑,拍着他的肩膀道:“周天兄弟,真豪杰也!行事大方,待人真诚。可惜啊可惜,他为何不是咱们这曾头市的主人呢?”
王二闻言,深以为然,甚至半开玩笑地说道:“谁说不是呢!实在不行,哪天我琢磨琢磨,干脆搬家去投奔周大官人算了!反正我就老哥一个,无牵无挂!”
张权听了,又是好笑又是感慨地摇了摇头。
周天不再多言,朝两人一拱手,轻喝一声“驾!”,黑龙顿时如同离弦之箭,四蹄翻飞,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绝尘而去。
离开曾头市地界,黑龙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跑得越发轻快迅捷,两侧景物飞速倒退,风声在耳边呼啸。这般风驰电掣,也让马背上的周天胸怀大畅,连日来的些许郁闷一扫而空,忍不住纵声长啸!虽然没在曾头市完成那坑爹的系统任务,但白得一匹绝世神驹,这波绝对不亏!
就在他心神激荡,享受着速度带来的快感时——
【叮!前方200米,发现任务目标:史文恭。请宿主留意。】
一个冰冷而清晰的机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炸响。
“我草?!”
周天浑身一个激灵,差点从马背上闪下来。他猛地勒紧缰绳,“吁——!” 黑龙发出一声不满而又顺从的长嘶,前蹄高高扬起,骤然停步,巨大的惯性带起一片尘土。
“导航?!这么奇幻吗?!这破系统还有这功能?!” 一瞬间的震惊之后,是狂涌而上的兴奋和紧张。他立刻抬头,犀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向前方。
只见前方道路转弯处,尘土微微扬起,一个身影正牵着一匹神骏的黄骠马,从路边的树林中缓缓走上官道。那人身形挺拔,步履沉稳,虽风尘仆仆,却难掩一股渊渟岳峙、不动如山的气度。他面容刚毅,颌下微须,一双眼睛开阖之间精光闪烁,顾盼自有威仪,腰间悬着一口长剑,虽未出鞘,已让人觉得非同凡响。
不是史文恭,又是何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天嘴角勾起一丝战意盎然的笑容,“史教师,这下,你可跑不掉了!”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一夹马腹,策马缓缓迎了上去。
史文恭也注意到了迎面而来的这一人一马,尤其是周天胯下那匹神骏非凡、顾盼自雄的黑龙,让他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待双方距离拉近,周天在马上抱拳,朗声问道:“前面这位牵马的英雄,可是史文恭,史教师?”
史文恭闻言,停下脚步,沉稳的目光落在周天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他自忖行走江湖,认识自己的人不多,这年轻人如何得知?他微微颔首,声音洪亮:“正是史某。阁下是……?”
周天哈哈一笑,按照早已想好的说辞道:“在下周天!在别处听闻史教师枪法如神,今日路过此地,特在此等候,想向教师讨教几招枪法,还望不吝赐教!”
听到周天这番话,史文恭开始仔细打量起他来。见对方年纪甚轻,面容尚带几分稚气,但身姿挺拔,眼神锐利,精气神十足,更兼胯下骏马绝非凡品,心中虽觉诧异,却也生出几分兴趣。但他成名已久,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挑战的?当下微微一笑,带着几分前辈的宽容与傲气,朗声道:“周兄弟,看你年纪尚轻,能有此志气不易。不过,拳脚无眼,枪棒无情,你恐怕还不是史某的对手。这场比斗,不比也罢。”
周天一听就急了,不比怎么行?系统任务完不成,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他赶紧使出激将法,故意拔高声音,带着几分挑衅道:“怎么?名震江湖的史教师,莫非是怕了我不成?你若不敢比也行,只需随我去前面曾头市,当着众人的面,亲口说一句‘我史文恭武艺不如周天’,我调头就走,绝无二话!”
“狂妄!” 史文恭何曾受过这等轻视,面上顿时掠过一丝愠怒之色。他本就不是泥塑的菩萨,自有其傲气,被一个年轻后辈如此当众挤兑,心中火气也上来了,沉声道:“既然你执意要自讨苦吃,那史某便替你家长辈管教管教你,让你知道知道,天高地厚,人外有人!”
两人的对话声音不小,在这官道之上,立刻引起了过往行商、路人的注意。这年头娱乐匮乏,高手当街比斗可是难得一见的热闹。不一会儿,周围便稀稀拉拉围上了二三十人,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满脸期待。
周天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见人群围拢,他哈哈大笑,再次逼问:“史文恭,众目睽睽,你比是不比?”
史文恭冷哼一声:“既然你不知进退,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周天心中大定,只要肯打就行!他想起史文恭骑的是黄骠马,虽也是好马,但比起自己的黑龙恐怕逊色不少,便主动道:“好!我也不占你便宜,你的马脚力恐怕不及我的黑龙,咱们下马步战,公平比斗,如何?”
史文恭见对方虽然言语挑衅,行事却还算磊落,心中怒气稍平,点头道:“正当如此!”
两人各自将马匹牵到路边拴好。周天从黑龙背上取下那杆白蜡木大枪,史文恭也从黄骠马得胜钩上摘下一杆点钢枪。两人在场中站定,相隔三丈,枪尖斜指地面,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瞬间弥漫开来。
“请!”
“请!”
两声清叱几乎同时响起!下一刻,两道身影便如猛虎出闸,骤然碰撞在一起!
周天率先发动,手中大枪一抖,枪影如梨花绽放,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刺史文恭面门,正是中平枪法,堂堂正正,却迅疾无比!史文恭不慌不忙,手中点钢枪如同毒蛇出洞,后发先至,精准地点在周天的枪杆之上,“叮”的一声脆响,将攻势化解。但他随即手腕一翻,枪身顺势下压,枪尖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反撩周天小腹!这一下变招极快,狠辣刁钻!
周天瞳孔微缩,脚下步伐变幻,如游鱼般滑开,同时大枪回旋,格开史文恭的反击。两人枪来枪往,瞬间便交换了十余招。枪风呼啸,卷起地上尘土,点点寒芒在两人周身闪烁,看得围观之人眼花缭乱,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