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在水浒被迫称王 第167章 各有心思

阮小七与吴用驾着小船，驶离周家庄的水域，一路朝着梁山泊方向行去。水面被暮色染成暗沉的靛青，晚风带着水汽，吹得人衣袂飘飘。阮小七摇着橹，心思却还留在方才那喧嚣喜庆、酒肉丰盛的庄院里，眼神不时瞟向船舱里周天备下的那几坛好酒和几匹光鲜布料，嘴里却东拉西扯，说些没要紧的话。

吴用何等精明，早将他的心思看在眼里，也不点破，只捻着假须，脸上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古怪神情。

阮小七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讪讪问道：“学究哥哥，你这般瞅着我笑，是啥意思？”

吴用慢悠悠道：“我是在想，小七兄弟心里头，是不是正琢磨着‘早知今日’四个字？看着周家庄那般红火气象，可有些悔意了？”

阮小七闻言，手上橹停了一停，认真想了想，摇头道：“后悔？那倒没有。路是自己选的，酒是自己喝的，做了便是做了，有啥好悔的？” 他这话说得干脆，倒是一贯的脾性。

吴用哈哈一笑：“倒是我小看你了。不过说实话，莫说是你，便是我……”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若不是那白胜做事不密，走漏了风声，咱们如今或许也不必窝在这水泊里。周天那人，看着倒是个能做大事、也容得下人的。”

阮小七听他提起白胜，也顺着话头问道：“学究，你说天王哥哥呢？他扔下东溪村那么大的家业，带着咱们上了山，他心里……可曾后悔过？”

吴用望向茫茫水色，沉吟片刻，缓缓道：“晁天王是何等人物？义气为先，性情豪迈。于他而言，家业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与兄弟们肝胆相照，快意恩仇，方是平生至乐。‘后悔’二字，只怕从未入过他的心。”

阮小七听了，猛地一拍大腿，赞道：“着啊！天王哥哥，真真好汉也！”

说话间，两船已先后驶入梁山水域。周家庄那艘送东西的船寻了个僻静湾汊靠岸，船上几个精壮汉子手脚麻利地将米粮、布匹、酒坛等物卸下，堆在岸边，朝吴用、阮小七这边抱了抱拳，一句话也不多说，调转船头便悄无声息地划走了，转眼没入渐浓的夜色里。

阮小七看着那船消失的方向，嘿嘿一笑，对吴用道：“这周天手下的人，倒是懂规矩，晓得避嫌。”

吴用点头，心中对周天办事的周密又添一分认识。阮小七嘬唇打了个响亮的呼哨，声音在水面上传开。不多时，芦苇深处摇出一艘小船，船头站着的正是闻讯来接应的阮小五。

“小七！学究！这边！” 阮小五将船靠拢，一眼看见岸上堆得如同小山般的各色物件，不由吃了一惊，“嗬！这……这许多东西，从哪儿弄来的？”

阮小七得意地一扬下巴：“抢的！你信不信？”

阮小五斜眼打量他俩，撇撇嘴：“就你俩？一个摇扇子的书生，一个莽撞汉，能抢来这许多整齐东西？你这话，哄鬼呢？”

阮小七被兄长拆穿，也不恼，哈哈大笑道：“行了行了，快别废话，赶紧搬上船！咱们得快点回山，免得天王哥哥挂心。”

吴用也道：“五哥说得是，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回山为要。”

几人合力，将岸上物资尽数搬上阮小五的船。小船吃水深了不少，晃晃悠悠朝着梁山本寨驶去。

梁山聚义厅前，听闻吴用、阮小七不仅平安归来，还带了一船“礼物”，留守的头领们纷纷迎了出来。为首一人，身材魁伟，紫面虬髯，正是托塔天王晁盖，他身旁跟着仙风道骨的道士公孙胜。

晁盖见从船上搬下的米粮布料堆积甚多，还有不少贴着红封的酒坛，不由奇道：“小七兄弟，学究，你们这是……打劫了哪家大户的库房？怎地弄回这许多东西？”

阮小七抢先一步，朗声笑道：“天王哥哥，这可不是抢的！是那郓城的周大官人，周天，听说咱们梁山好汉的名头，特意备下的礼物，托我与学究带回来，给哥哥和众位兄弟尝鲜、裁衣！怎么样，我们这趟没白跑吧？”

晁盖闻言，更是惊讶，转头看向吴用：“学究，这……究竟怎么回事？”

吴用上前一步，将二人如何潜入周家庄，如何被周天识破身份，周天非但不惧不告，反而热情相邀密谈，席间直言赞许他们劫取生辰纲乃“取不义之财”，惋惜他们“收尾未净”，否则大有可为等情，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叹道：“那周庄主年纪虽轻，见识胆魄却非常人可比。言谈之间，对天王甚是仰慕，只恨无缘同席痛饮。”

晁盖听罢，胸中豪气顿生，抚掌大笑道：“好！好一个周天！果然是有胆有识、快人快语的豪杰！可惜，可惜啊！” 他连道两声可惜，目光不经意扫过人群，忽然看到缩在后头的白胜，想起吴用所言“首尾未净”，话到嘴边便想埋怨几句，却见吴用悄悄递来一个眼色。

晁盖会意，硬生生将话头咽了回去。白胜站在人后，本就忐忑，见晁盖目光扫来又移开，脸上更是讪讪的，低下头去。一时之间，场中气氛略显尴尬。其他头领心知肚明，却也无人替白胜说话。

阮小七却未察觉这微妙气氛，犹自兴奋，对晁盖显摆道：“天王哥哥，这趟可是长了咱们梁山脸面！那周家庄，好生气派！酒席摆了不知几百桌！” 他又转向一旁的原梁山旧部杜迁、宋万，带着几分炫耀道：“杜迁哥哥，宋万哥哥，你们以前在山上时，可有过别处豪强主动送这许多厚礼的脸面？”

他这话说得直白，杜迁、宋万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他二人本事寻常，在王伦手下时不过是凑数之辈，晁盖上山后地位更是边缘。此刻被阮小七当众这么一问，尴尬之余又有些羞恼，却不敢发作，只得干笑两声，含糊应道：“小七兄弟本事大，人面广，咱们……自然是比不上的。”

豹子头林冲冷眼旁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这阮小七心直口快，却不知言语如刀，最易伤人。他想起王伦旧事，心中暗叹梁山人事复杂，但此刻也不便多说，只默默将目光移向别处。

晁盖见状，哈哈一笑，用力拍了拍阮小七的肩膀：“就你话多！” 随即转头，对杜迁、宋万温言道，“两位兄弟守寨辛苦，劳苦功高。今日得了这些好酒，正好与众兄弟一同畅饮，二位也须多饮几杯！”

众人见晁盖发话，纷纷出声附和。赤发鬼刘唐嗓门最大，嚷嚷道：“正是！今日高兴，必须痛饮！不醉不归！”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众人放下心中各样的思绪，簇拥着晁盖，带着那些丰厚的“礼物”，说笑着朝聚义厅走去。

入云龙公孙胜却故意落在人后，眉头微锁，似在反复思量什么。吴用见状，放慢脚步，与他并肩而行，低声问道：“公孙先生，何事如此出神？”

公孙胜不答反问：“学究，你在那周天身边，可曾注意到……是否另有两位道门中人？”

吴用回想了一下，点头道：“确有其事。周天身侧常跟着两位道人，一唤李助，一唤乔道清，皆非俗流。先生何以问起？”

此时阮小七也凑了过来，接口道：“对对，是有这么两人！那李助是个游方道士模样，乔道清看着更阴沉些。公孙先生，莫非认得他们？”

公孙胜抬指，似在袖中默默掐算，口中念念有词，片刻后，面上掠过一丝极淡的困惑，低声嘟囔道：“奇也怪哉……按卦象推演，他二人命数轨迹，似不该此时出现在那周天身边才对……”

吴用与阮小七闻言，相视一眼，心中皆是疑惑，却见公孙胜已恢复常态，不再多言，只拂了拂道袍衣袖，淡淡道：“罢了，或许是天机另有变数。走吧，莫让天王久等，饮酒去。”

三人遂加快脚步，跟上前面喧闹的人群。聚义厅内，灯火通明，酒香已然飘散出来，一场属于梁山好汉的夜宴，即将开始。而那远在济州、郓城的周天，以及他身边那两位神秘的道人，却如同投入水中的石子，在公孙胜，或许也在更多人的心中，漾开了层层看不分明的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