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走后,周天站在即将属于自家的酒楼前,看着那气派的门脸,脑子里却像开了锅似的,翻滚着许多来自后世的奇思妙想。他越想越觉得有些点子或许能用,但又吃不准是否契合这个时代,便挠了挠头,对身旁正盘算着如何装修的马麟说道:
“马麟哥哥,这酒楼经营……哦不,咱们这该叫‘火锅店’了,我其实是个门外汉。不过,我这儿有些关于‘营销’……嗯,就是招揽生意、留住客人的想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马麟对这位年纪虽轻,却总能冒出惊人之语的庄主早已佩服不已,闻言立刻来了兴趣,一双精明的眼睛闪着光:“庄主您又有何高见?快说来听听!”
周天清了清嗓子,开始比划:“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可以对那些常来的老主顾,搞点特殊优待?比如,给他们办一种‘会员卡’。”
“会员卡?”马麟眨眨眼,这个新鲜词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那是何物?是腰牌还是名刺?”
“嗯…差不多是那个意思,但主要是用来记录和优惠的。”周天努力用对方能理解的方式解释,“就是让熟客预先在咱们店里存一笔钱,咱们给他一张凭证。以后他每次来消费,就从这预存的钱里扣除,并且根据他存钱的多少,给予不同的折扣。存得越多,折扣越大,比如存够一百贯,以后来吃火锅,统统按八折算!这叫绑定优质客户,促进消费!”
马麟皱着眉头仔细琢磨,半晌,猛地一拍大腿,恍然道:“哎呦!庄主,您说的这个,听起来不就是变相的‘红票’、‘赊销’嘛!城里有些老字号也有类似的做法,给大主顾个折子,先记账,年底结算时给些优惠。”
周天一听,自己反倒愣住了:“啊?原来已经有类似的了?” 他原本以为是自己独创,没想到古人智慧也不容小觑。
于是,两人就着“会员卡”和“红票”的区别,在街边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来。周天把他能想到的积分、等级特权、生日优惠、拉新奖励等后世常见的会员体系雏形,一股脑地倒了出来。马麟起初还带着“这不过就是红票”的想法,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到最后,已是满脸的惊叹与折服。
“妙啊!太妙了!”马麟激动得手舞足蹈,“庄主,您这哪里是‘红票’,这分明是……是拴住客心的金锁链啊!层层优惠,环环相扣,让客人觉得占了便宜,实则咱们赚得更多、更稳!高,实在是高!” 他对周天的佩服,此刻真是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周天被马麟夸得有些飘飘然,正口若悬河地继续“吹嘘”着未来火锅帝国连锁经营的蓝图,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爽朗笑声。
“周天兄弟!和马麟兄弟在这街边说得这般热闹,是在商量什么发财大计呢?”
周天回头一看,竟是去而复返的宋江,身边还跟着那位面如重枣、髯长二尺的美髯公朱仝。他脑子还沉浸在未来的商业构想里,想都没想,顺嘴就秃噜出一句:“没啥,我跟马麟哥哥这儿吹牛逼呢!”
“吹……吹牛逼?” 这石破天惊的三个字一出,不仅马麟瞬间僵住,连刚走到近前的宋江和朱仝也齐齐愣在当场,脸上写满了茫然与震惊。朱仝那标志性的长髯都似乎惊讶地微微飘动了一下。
宋江到底是见多识广,反应快些,他好奇地凑近一步,忍着笑问道:“贤弟,这‘吹牛逼’……是何种厉害法?为何要吹……牛的那里?此物还能吹响不成?” 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奥义。
周天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得讪讪地强行解释:“呃……这个……就是家乡土话,意思是……说些很厉害、很了不起的事情。对了对了,宋押司,您怎么又回来了?还和朱都头一道?” 他赶紧生硬地转移话题。
宋江见他尴尬,也不再深究那匪夷所思的“吹牛逼”,顺势接过话头:“自然是寻你有要事相商。不过此地不是说话处,眼看已到饭时,正好让为兄略尽地主之谊,咱们边吃边谈。”
四人于是就近寻了家干净酒肆,要了个雅间。酒菜上齐,周天便迫不及待地问:“宋押司,现在总可以说了吧?究竟何事劳您二位亲自跑一趟?”
宋江也不再卖关子,与朱仝对视一眼,便将二人商议的,想请周天出手剿灭县境内残余山匪,以及剿匪所得贼赃、县里赏格尽数归他的方案,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一听到“剿匪所得尽数归你”这几个字,周天的眼睛瞬间亮了,简直像夜里的猫儿一样“布灵布灵”闪着金光!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乱响,哈哈大笑:“哥哥!你真是我亲哥哥!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正愁钱呢,财路就送上门来了!这等发财……啊不,这等为民除害的好事,我周天义不容辞!”
朱仝见周天果然如宋江所料,如此痛快豪爽,心中大石落地,那张威严的赤面上也难得露出真切的笑容,举杯道:“周兄弟果然快人快语!如此,就有劳了!”
“好说好说!”周天满口答应,但随即又补充道,“不过朱都头,最近恐怕不行。庄里正准备接收流民,千头万绪,我得先把他们安顿好了,才能腾出手来,带兄弟们去收拾那些不长眼的山匪。”
朱仝连忙点头:“这是自然!安置流民乃是县里当前头等大事,剿匪一事,全凭周兄弟方便。”
周天浑不在意地摆摆手:“诶呀,什么大事不大事的,都是该做的,不值得一提!”
宋江越看周天越是喜欢,觉得他既有豪侠的义气,又有年轻人的率真,便笑道:“贤弟,你可知如今在时知县心中,你是何等分量?他给你的那些政策,可是破了例的优厚!”
周天何等机灵,一听便知其中必有宋江为自己美言争取的功劳,心中感激。正好此时酒已满上,他二话不说,直接给自己换了个海碗,斟得满满当当,双手捧起,郑重地对宋江道:“哥哥,多余的话小弟不说,一切都在酒里!这份情,兄弟我心领了!” 说罢,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
听到周天对自己的称呼,终于从略显客气的“宋押司”变成了更显亲近的“哥哥”,宋江心中大为舒畅,亦是豪气顿生,同样换了大碗,与周天重重一碰,朗声笑道:“好!这才是我宋江的好兄弟!干!”
这一顿酒,直喝得四人称兄道弟,情谊愈发深厚。宋江与朱仝对周天的印象,更是从一个“有本事的过江龙”,彻底升级为了“可肝胆相照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