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刑讯室的嘶吼与铁骨
苍盛园区西北角的红砖小楼里,嘶吼声像生锈的铁片划过耳膜,一下下撞在走廊尽头的监控屏幕上。被抓的取证小组成员张强被反绑在铁质审讯椅上,手腕被粗糙的麻绳勒出紫红的血痕,沾着污泥的裤腿早已被冷汗浸透。两个穿着黑色保安制服的男人分立两侧,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正甩动着手里的橡胶棍,棍梢的黑色胶皮在惨白的灯光下泛着冷光。
“说!谁让你记这些东西的?还有谁跟你一伙?”壮汉的声音像碾过碎石的轮胎,他抬脚踹在审讯椅的金属支架上,刺耳的摩擦声让张强猛地抽搐了一下。张强的嘴角淌着血沫,左眼肿成了青紫的核桃,却死死咬着牙,干裂的嘴唇里只挤出一句:“我没记,那是我写的家书!”
“家书?”另一个瘦高个保安冷笑一声,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皱巴巴的笔记本,哗啦翻着里面歪歪扭扭的字迹——“3月12日,东区宿舍李哥被打,因为没完成业绩”“苍盛园区后门每晚三点换岗”“明家卧虎山庄拉走三个人,再也没回来”……瘦高个把笔记本甩在张强脸上,纸页的边缘划破了他的颧骨,“这叫家书?你当老子瞎?”
橡胶棍再次落下,砸在张强的后背,沉闷的响声里夹杂着骨头的咯吱声。张强疼得浑身发抖,额头抵在冰冷的金属扶手上,视线开始模糊,但他死死闭着嘴,脑海里闪过林晓雨塞给他笔记本时的眼神——“记下来,总有一天能出去,让这些畜生付出代价”。他想起园区里那些被打断腿、被扔进小黑屋的同胞,想起晓雨说的“我们不是待宰的羔羊”,咬碎的牙混着血咽进肚子里,愣是没再吭一声。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白应苍的心腹马仔黄毛叼着烟走进来,眯着眼扫了一眼张强的惨状,冲壮汉摆了摆手:“别打了,问不出来就扔到后山去,反正园区里少个人也没人管。”壮汉不甘心地骂了一句,收起橡胶棍,黄毛踩着烟蒂走到张强面前,用皮鞋尖挑起他的下巴:“小子,识相点就说,不然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张强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盯着黄毛,突然笑了,血沫从嘴角溅到黄毛的鞋面上:“你们这些人渣,早晚遭报应!”
黄毛的脸瞬间涨红,抬脚狠狠踹在张强的胸口,张强闷哼一声,头歪在一边,昏了过去。“妈的,拖下去!”黄毛啐了一口,转身走出审讯室,临走前撂下一句,“给我盯紧了大通铺的人,尤其是那个叫林晓雨的娘们,我看她不对劲很久了。”
二、储物间的颤抖与决心
苍盛园区东侧的清洁苍盛园区东侧的清洁工具储物间里,林晓雨蜷缩在拖把和水桶的缝隙里,死死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刚才她借着送清洁工具的名义路过审讯室,透过门缝看到的画面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张强被打得不成人形的样子、黄毛阴狠的嘴脸,还有那句“盯紧林晓雨”,让她的后背爬满了冷汗。
她的手里攥着一个巴掌大的微型硬盘,硬盘外面裹着两层保鲜膜,藏在拖把杆的空心夹层里——那是她昨晚趁着白应苍办公室没人,偷偷用U盘拷贝的白家与魏家资金往来记录,里面详细记着每个月从苍盛园区流向亨利集团的电诈分成,还有几笔标注着“保护费”的大额转账,收款方正是魏怀仁的私人账户。原本她打算今天找机会交给陈默,可张强被抓的消息像一盆冰水,浇灭了她所有的计划。
储物间的灯泡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林晓雨能看到自己颤抖的手指。她不是不怕,三个月前刚被拐进园区时,她看到有人逃跑被开枪打伤,吓得整夜整夜睡不着;第一次被组长扇耳光时,她甚至想过干脆死了算了。可陈默的出现像一道光,他偷偷塞给她的半块面包、教她用暗号传递信息、告诉她“外面有人在救我们”,让她一点点拾起了活下去的勇气。后来她组建取证小组,张强是第一个加入的,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总说“晓雨姐,我信你,咱们一定能出去”,现在他却因为这份信任身陷险境。
“不能慌,不能让张强白受罪。”林晓雨咬着嘴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开。她慢慢从缝隙里爬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把拖把杆重新靠在墙上,确保硬盘藏得严实。她走到储物间的小镜子前,看着镜中脸色苍白的自己,抬手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她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完成他们没做完的事。
她拿起墙角的抹布和水桶,深吸一口气,推开储物间的门。走廊里,两个保安正靠在墙上抽烟,看到她出来,其中一个吹了声口哨:“小娘们,干活挺勤快啊,是不是想讨好白总?”林晓雨低下头,装作害怕的样子,小声说:“组长让我赶紧打扫完,不然要挨骂。”另一个保安笑着打趣:“别害怕,好好干,要是伺候得白总高兴,说不定能给你换个轻松点的活。”林晓雨没吭声,低着头快步走过,直到拐过走廊拐角,才敢抬起头,攥着抹布的手早已湿透。
她知道,黄毛已经盯上她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像走在刀尖上。但她不能退缩,张强还在等着他们,园区里还有上百个像他们一样被困的人,那些藏在硬盘里的证据,是所有人唯一的希望。她走到白应苍的办公室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不耐烦的声音:“进来!”林晓雨推开门,脸上挤出顺从的笑容,开始低头擦拭办公桌的边角,眼角的余光却紧紧盯着桌上的文件,心里默念着:陈默哥,你一定要小心,我们一定能把这些证据送出去。
三、办公桌下的惊险与取证
白应苍的办公室装修得极尽奢华,深棕色的实木办公桌擦得锃亮,上面摆着精致的紫砂茶具,墙上挂着一幅“诚信赢天下”的书法作品,讽刺得让人牙根发痒。林晓雨跪在地上擦拭办公桌的踢脚线,动作缓慢而细致,实则用眼角的余光扫视着桌上的文件——一份标注着“机密”的文件夹就放在桌角,封面隐约能看到“魏家合作项目”几个字。
白应苍坐在真皮座椅上,一边打电话一边把玩着手里的翡翠扳指,语气谄媚又嚣张:“魏哥,放心,这个月的分成我已经让人打过去了,苍盛园区这边绝对稳,那些小兔崽子翻不起浪……什么?张强?嗨,一个小角色,处理掉就完了,不会牵连到咱们的……”林晓雨的心猛地一跳,手里的抹布差点掉在地上,她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擦拭,耳朵却紧紧贴着地面,试图听清电话里的内容。
“……卧虎山庄那边最近动静挺大,明学昌那老东西是不是想独吞?不行,咱们得敲打敲打他……”白应苍的声音突然压低,林晓雨屏住呼吸,慢慢往办公桌边挪了挪。就在这时,白应苍突然挂了电话,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说道:“地上擦干净点,别留水印。”林晓雨吓得浑身一僵,赶紧应了一声“是”,手里的抹布快速在地上划动,眼角却瞥见桌下有一个镂空的抽屉,里面似乎放着一沓文件。
她的心怦怦直跳,趁着白应苍盯着窗外的功夫,慢慢伸出手,指尖刚碰到抽屉的边缘,白应苍突然转过身:“你磨磨蹭蹭干什么?是不是想偷懒?”林晓雨赶紧缩回手,抬起头,脸上堆着惶恐的表情:“对不起白总,我马上擦完。”白应苍眯着眼打量了她几秒,冷哼一声:“赶紧干活,干完滚蛋,别在我办公室里碍眼。”
林晓雨低下头,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她知道机会难得,要是错过这次,可能再也没机会拿到这份文件了。她深吸一口气,故意把抹布掉在地上,弯腰去捡的时候,另一只手快速拉开桌下的抽屉,指尖摸到一沓纸质文件,上面的“苍盛-亨利资金流水明细”几个字让她的呼吸都停滞了。她来不及细看,用最快的速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扫描仪——那是陈默前几天偷偷塞给她的,只有指甲盖大小,藏在润唇膏的外壳里。她把扫描仪贴在文件上,按下开关,扫描仪发出微弱的蜂鸣声,几秒钟后,扫描完成的提示灯亮起。
就在她把扫描仪塞回口袋,准备合上抽屉的时候,白应苍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拿起手机走到办公桌前,伸手就要去开那个抽屉:“妈的,刚才把U盘放哪了……”林晓雨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用身体挡住抽屉,慌张地说:“白总,这里还没擦干净,我再擦擦。”白应苍皱着眉推开她:“一边去!”抽屉被拉开,他看到里面的文件,随手翻了翻,没找到U盘,又把抽屉关上,嘟囔了一句:“可能放车里了。”
林晓雨站在原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她低着头,不敢看白应苍的眼睛,直到白应苍挥了挥手:“行了,擦完了就滚吧,下次别磨磨蹭蹭的。”她如蒙大赦,拿起抹布和水桶,快步走出办公室,关上门的那一刻,她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手里紧紧攥着润唇膏外壳,里面的扫描仪还带着她手心的温度。
四、深夜天台的密语与希望
夜色像浓稠的墨汁,泼满了苍盛园区的天空。凌晨一点,换岗的保安打着哈欠走过宿舍楼,林晓雨借着上厕所的名义溜了出来,按照约定的暗号,轻轻敲了敲天台的铁门三下,停顿一下,又敲了两下。铁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陈默的脸出现在门后,眼神警惕地扫了一眼她身后,低声说:“快进来。”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林晓雨的头发乱飞,她从口袋里掏出润唇膏和拖把杆里的微型硬盘,递给陈默:“这是今天扫描的魏家合作文件,还有之前拷贝的资金往来记录,你看一下。”陈默接过东西,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快速查看了扫描仪里的文件,当看到“每月向魏怀仁支付500万武装保护费”的字样时,他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太好了,这就是他们勾结的铁证!”
“可是张强被抓了。”林晓雨的声音带着哭腔,把白天看到的一切告诉了陈默,“黄毛说要把他扔到后山,还说盯上我了,陈默哥,我们该怎么办?”陈默的心沉了下去,他抬手拍了拍林晓雨的肩膀,语气坚定:“别慌,张强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让专案组联系了缅甸的正义武装,他们会想办法救他。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留在园区,保护好自己。”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新的微型通讯器,递给林晓雨:“这个通讯器加密了,直接连专案组的频道,要是遇到危险,就按这个红色按钮,我们会立刻知道。”林晓雨接过通讯器,攥在手里,冰凉的外壳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那这些证据怎么送出去?黄毛看得太紧了。”陈默指了指天台角落里的排水管道:“我已经把管道的接口松动了,你把硬盘藏在里面,明天早上我会以检查管道为由取走,然后交给专案组的人。”
林晓雨点点头,跟着陈默走到排水管道边,看着他熟练地拧开接口,把微型硬盘塞进去,又重新拧好,接口处的锈迹完美地掩盖了动过的痕迹。“晓雨,你做得很好。”陈默看着她,眼神里满是赞许,“你比我想象的要勇敢得多。”林晓雨低下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我只是不想再有人像张强一样受苦,不想再有人被他们骗进来。”
远处传来保安的巡逻声,陈默拉着林晓雨躲到天台的水箱后面,直到脚步声远去,才低声说:“时间不早了,你赶紧回去,记住,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坚持住,胜利就在眼前了。”林晓雨点点头,转身走向铁门,走到门口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陈默,他的身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挺拔,像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回到宿舍,林晓雨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脑海里闪过张强的样子、白应苍的嘴脸、陈默坚定的眼神,还有那些藏在排水管道里的证据。她知道,这场战斗还没结束,她和陈默,还有园区里所有渴望自由的人,都在黑暗里坚守着,等待着破晓的那一刻。她轻轻摸了摸口袋里的通讯器,心里默念着:张强,坚持住;陈默哥,小心;专案组的叔叔阿姨们,快来救我们吧。窗外的月光透过铁栅栏照进来,落在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弱却坚定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