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安全屋的时间流逝近乎凝滞,唯有书架旁那盏老式机械座钟的滴答声,在寂静中切割着分秒。无限沉浸在那本厚重的非官方事件记录中,试图从数十年来龙游阴影处的蛛丝马迹里,寻找与近期诬陷事件可能存在的隐秘关联。小黑则盘膝坐在静修室的软垫上,闭目调息,竭力将清心丹的药效与自身灵力融合,抹除连日奔波可能留下的任何细微痕迹。
然而,地表之上的世界,风暴已然升级,并以远超他们预计的速度,将避风的蜗壳卷入了漩涡中心。
无限发出的那个特殊平安信号,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确实被预期的接收者——玄离捕捉到了。信号本身极其短暂隐蔽,但玄离在确认无限大致安全后,出于某中考量,动用了另一条极为隐秘、单向且消耗巨大的紧急传讯渠道,将一份来自总会馆内部、刚刚发生、尚未完全扩散开的情报摘要,逆向传递给了无限所在安全屋的某个备用接收装置。
“滴滴——滴滴滴——”
书桌角落,一个伪装成旧式打字机装饰物的黑色方盒,发出了急促而轻微的蜂鸣,指示灯闪烁起代表最高紧急级别的血红光芒。
无限眼神一凛,立刻放下手中书册,快步上前,手指在方盒侧面几个凸起处快速点按,输入解密序列。盒子顶部投射出一片微光,凝聚成几行不断滚动的、由密文书写的文字。
小黑也被惊动,走出静修室,紧张地看着。
无限的目光迅速扫过文字,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了下去,周身原本内敛的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出一丝冰寒,让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度。
“师父?”小黑感到不安。
无限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密文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缓缓关闭了投影。他转过身,面对小黑,素来冷静的面容上,覆盖着一层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有一丝极其罕见的、被强行压抑的怒意。
“我们低估了对手。”无限的声音低沉,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重量,“就在一个时辰前,总会馆召开紧急最高长老会议。池年一方,出示了新的‘证据’——一段来自灵泽会馆袭击现场附近、某个民用监控设备修复后的模糊影像。”
他顿了顿,似乎在平复翻涌的心绪:“影像中,一个穿着与我惯常衣服极为相似的身影,在袭击者撤退的混乱边缘短暂出现,施展了类似‘空间吞噬’的能力,击溃了灵泽会馆最后的防御节点,为袭击者夺取‘碧澜佩’创造了关键机会。影像虽模糊,但能力特征、身形轮廓,经过总会馆技术部门分析,与我档案中的记录‘高度吻合’。而且,影像时间戳与袭击发生核心时间完全对应,地点也吻合。”
小黑倒吸一口凉气:“伪造的!绝对是伪造的!”
“我知道。”无限点头,眼神冰冷,“对方不仅模仿我的能力,连战斗习惯的细微特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这需要对我极为了解,且拥有极高明的幻术或实体伪装能力。更重要的是,他们能精准获取并‘修复’那段特定时间、特定地点的民用监控数据,其渗透和操控能力,远超预估。”
“那总会馆就相信了?”小黑急道。
“单一影像或许不足以彻底定罪,但结合之前的‘目击者’证词、我‘抗命潜逃’的行为,以及……”无限闭了闭眼,“池年长老在会上,抛出了一个更致命的‘推测’——他质疑我当年独自追查风息团队、带回小黑的过程,认为其中可能存在‘交易’或‘共谋’。甚至暗示,风息夺取小黑领域能力的失败,或许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是为了让我以‘拯救者’身份进一步获取会馆信任,为今日之事铺垫。”
“荒谬!”小黑气得小脸发白,“他们怎么能这么想!”
“在恐惧和猜忌中,人们愿意相信最坏的可能。”无限语气恢复平静,但那平静之下,是深不见底的寒意,“池年的指控,虽然缺乏实证,却极具煽动性,将我与风息、与之前所有事件都联系了起来,编织出一个看似逻辑自洽的‘长期潜伏阴谋’。会议上,支持对我采取极端措施的声音,已经压倒了温和派。”
“那……那现在怎么办?”小黑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师父,会被会馆……通缉?追杀?
无限走到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根据玄离传来的情报,总会馆的决议是:对我发出‘最高警戒令’,要求所有会馆单位及合作方,一旦发现我的踪迹,立即上报并尝试控制。同时,派遣以池年亲信为主的特别行动队,全力追查我的下落。名义上是‘带回审查’,但授权中包含‘在遭遇抵抗时,可使用必要手段’。”
他看向小黑,目光锐利:“这意味着,我们在会馆体系内,已从‘嫌疑者’变成了‘敌对目标’。不仅这里不再安全,任何与会馆有关的渠道、地点、乃至曾经的熟人,都可能成为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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