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海浪与炊烟中平稳滑过,转眼已近两年。小镇的四季轮换在海风的调节下显得不那么分明,但院中那棵老榕树的新芽与落叶,礁石上不同季节附着的水生物,还有集市上变换的时令渔获与山货,都默默标记着时光的流逝。
小黑长高了些,原本有些瘦弱的身体在规律的生活和持续的修炼中变得匀称结实。他的面容褪去了更多孩童的圆润,线条渐渐清晰,眼神沉静时如古井深潭,灵动时依旧保留着猫科特有的狡黠光芒。灵力修为稳步提升,更重要的是那份远超年龄的沉稳心性,让他对力量的掌控愈发精微。他依旧话不多,但面对镇上相熟的渔民、菜贩时,已能自然地微笑、交谈,帮忙搬些不重的货物,或是用一点点无伤大雅的灵力小技巧,帮邻居阿婆找到丢失的顶针,逗得孩子们围着他叫“小黑哥哥”。
无限的生活似乎也固定在了这个节奏里。他依旧是小镇居民眼中那位话少但可靠、似乎无所不能的“严父”。每日督促小黑修炼,偶尔接一些从会馆转来的、需要特定高阶战力但又不必大张旗鼓的远程咨询或支援请求,其余时间,或是修补房屋器具,或是垂钓,或是就着一壶粗茶,看一卷不知从何处寻来的古籍。他的气息愈发内敛,若非刻意感知,几乎与这小镇、这山海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与往日并无不同的黄昏。夕阳将海面染成一片跃动的碎金,晚风带着凉意吹拂过院落。小黑刚刚结束下午的灵力微操练习——他正尝试同时操控数十枚细如牛毛的金属针,在空中排列组合成不同的简易符文,这不仅锻炼控制力,也间接学习阵法基础。无限坐在老榕树下的石凳上,面前摊开一本泛黄的旧书,手边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茶。
一切宁静如常。
直到无限手边一枚看似普通青石镇纸的物事,内部核心极轻微地震动了一下,发出只有他能感应到的、特定的灵力涟漪。
无限翻书的动作几不可查地一顿。这是会馆最高级别的紧急联络符器之一,非重大变故不会启用。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没有抬眼,神识却已悄然沉入符器之中。
一段经过多重加密、信息量巨大却因干扰而显得残缺不全的讯息流涌入他的意识。
“……流石会馆……遭袭……卯时三刻……人类武装……突破外围……大松馆长……战死……‘若木’被夺……现场……灵力痕迹被刻意抹除……怀疑……有预谋……身份不明……请求总部……支援……调查……”
讯息断续,夹杂着强烈的能量干扰杂波,显然发送时情况极其混乱紧急,且发送者可能也受了重伤或处于强干扰环境。
流石会馆?那是位于大陆西北偏远之地、靠近古代灵脉源头的一个重要分馆,馆长大松是位资历颇深、实力稳重的老牌执行者,擅长防御与土系术法。“若木”更是会馆传承的重要信物之一,传说有稳固地脉、滋养生灵之效,象征意义与实用价值都非同小可。
人类武装?突破外围?大松战死?
这几个关键词组合在一起,透出的信息极其不祥。妖精会馆与人类各国政府及主流社会有着复杂但总体上维持着表面和平的协议与默契。动用成建制的人类武装力量正面袭击一个会馆分馆,并造成馆长阵亡、重要信物被夺,这是数百年来都未曾有过的严重事件!
更值得玩味的是“灵力痕迹被刻意抹除”。袭击者显然对妖精手段非常了解,且不愿暴露自身可能存在的非人特征或合作对象。
无限合上了手中的书,指尖在冰凉的页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杯中的茶水荡开细微的涟漪。
小黑敏锐地察觉到了师父气息那一瞬间的凝滞。他停下了手中的练习,金属细针无声地落回掌心。“师父?”他轻声询问,带着关切。
无限抬眼,看向小黑。夕阳的余晖在他深邃的眼中跳动,却驱不散那一抹骤然凝聚的寒意。
“会馆出事了。”无限的声音依旧平稳,但少了往日那份属于小镇黄昏的闲适,“西北的流石会馆,遭到不明身份的人类武装袭击,馆长大松战死,信物‘若木’被夺。”
小黑瞳孔微缩。他虽然未曾去过流石会馆,也不认识大松馆长,但“会馆遭袭”、“馆长战死”、“信物被夺”这些字眼所代表的严重性,他立刻就能明白。尤其是……人类武装?
“人类?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有协议吗?”小黑的眉头紧紧皱起,第一反应是困惑与不解。在他这两年相对平和的生活与认知构建中,人类与妖灵的矛盾固然存在,但大规模的、直接的、致命的暴力冲突,似乎已经是尘封在历史书里的遥远故事。
“原因不明。”无限站起身,走到院边,望着西边天空那最后一缕即将被夜幕吞噬的霞光,仿佛要望穿这千山万水,看到那遥远西北之地的惨状。“现场信息残缺,袭击者手法专业,且有意识地抹除了可能暴露身份的灵力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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