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小黑：我也变成猫了 第53章 倾听与朔源

落霞山外围的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焦躁与戒备，如同蛛网般萦绕在朔夜的感知里。他没有急于前往冲突最激烈的灵草采集区，而是示意玄离将马车停在了山脚下一处相对僻静的林间空地。

“我们需要先弄清楚，这片土地和生灵到底在‘抱怨’什么。”朔夜跳出马车，异色瞳微微闪动，环视着四周。阳光透过新绿的叶片洒下光斑，鸟鸣清脆，表面看来一切祥和，但那潜藏的不安却挥之不去。

清凝赞同地点点头，她作为生灵系，对自然情绪也有着本能的敏感。“山林的气息确实有些紊乱，像是被什么东西干扰了平衡。”

朔夜闭上眼，尝试更深入地运用初步恢复的“虚实之瞳”。他不再仅仅用眼睛去看，而是将神识如同涟漪般扩散出去，努力捕捉着空气中、土壤里、植物脉络中流淌的那些细微的情绪碎片和能量痕迹。

这是一种极其耗费心神的尝试。很快，他额间便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体内那浅溪般的灵力开始加速消耗。但他坚持着，像是一个生疏的调音师，小心翼翼地调整着感知的“频率”。

杂乱的信息涌入脑海：

——那是老树精低沉的絮语，抱怨着根系附近的泥土变得“苦涩”，汲取的灵气不再纯粹。

——那是小花妖尖细的哭泣，诉说同伴因为靠近人类村庄方向而莫名枯萎。

——那是土地深处传来的微弱“呻吟”，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侵蚀着地脉的活力。

——与之相对的，是人类村庄方向传来的、带着恐惧和愤怒的意念碎片：“山里的妖怪偷我们的牲畜！”“今年的庄稼长势不好，定是它们搞的鬼！”

这些情绪和意念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负能量的漩涡，加剧着双方的误解与敌意。

“不是简单的资源争夺……”朔夜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明悟，“是环境本身出了问题。有什么东西污染了这片区域的灵脉，或者……在汲取地脉的生机，导致山林贫瘠，生灵躁动，人类也受到影响。”

他看向山林深处，那里是灵气相对紊乱的源头方向。“问题的根源，恐怕不在灵草区，而在更深的山里。是某种……持续性的侵蚀。”

玄离挠了挠头：“听起来像是那些讨厌的邪修或者什么脏东西搞的鬼？要我去把它揪出来吗？”他摩拳擦掌，上古凶兽的煞气隐隐浮动。

“不，暂时不要打草惊蛇。”朔夜阻止了他，“如果是持续性的侵蚀，强行清除可能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而且，我们需要证据，也需要让山灵和村民都明白，真正的敌人不是彼此。”

他思索片刻，有了主意。他转向清凝：“清凝，你能用净化术，暂时中和一小片区域被污染的土地吗？不需要完全净化，只要能明显改善，让山灵和人类都看到效果就行。”

清凝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是想……先建立一个‘示范区’，用事实说话？”

“没错。”朔夜点头，“同时，我们需要沟通。玄离，你气息太强，容易引起恐慌，留在这里保护清凝和马车。我独自去拜访一下这里的山灵首领，还有人类村庄的村长。”

“你一个人？”清凝有些担忧。

朔夜笑了笑，活动了一下筋骨，虽然力量微弱，但那份属于“朔夜”的从容与自信正在回归。“放心，我现在这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威胁性。而且……”他异色瞳微闪，“谈判，有时候并不全靠力量。”

他选择先前往山林。凭借着对情绪波动的感知和对能量流动的初步洞察，他避开了那些情绪特别激烈、充满攻击性的区域，如同一个幽灵般在林间穿梭。最终，他在一棵巨大的、散发着古老气息的榕树下，找到了此片区域山灵的具象化意识——一个由无数光点汇聚而成的、有些萎靡的老者虚影。

山灵老者对朔夜的到来十分警惕，但在感知到朔夜身上那微弱却纯净的、带着“生命礼赞”气息的灵力，以及他那平和并无恶意的灵魂波动后，态度稍微缓和。

朔夜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明了来意，并将自己感知到的地脉被侵蚀、双方因误解而敌对的情况分析了一遍。

“……愤怒和对抗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隐藏的侵蚀者得利。我们找到了可能净化土地的方法，但需要你们的配合，至少，暂时停止对村民无差别的恐吓行为。”朔夜看着山灵老者的眼睛，声音平静而有力。

山灵老者沉默良久，感受着朔夜话语中的真诚，也确实感知到远处清凝开始施展净化术时传来的、令人舒适的生命气息。最终，它缓缓点头：“……若你所言非虚，老夫可以约束子民。但，若你欺骗……”

“届时，任您处置。”朔夜坦然道。

离开山林，朔夜又来到了山脚下的人类村庄。面对手持农具、眼神戒备的村民，他依旧保持着猫妖形态，但收敛了所有妖气，只流露出温和无害的气息。他找到了年迈的村长，没有显露任何超自然力量，只是以“过路的旅行者”身份，提出了类似的建议：停止过度戒备和挑衅，并邀请他们去观看清凝净化土地的示范。

起初，村民们将信将疑，甚至有人想驱赶这只“会说话的妖猫”。但朔夜耐心地解释，指出庄稼长势不好、牲畜不安可能与山中异常有关，而非山灵故意作祟，并保证示范过程绝无危险。

或许是朔夜清澈的眼神和有条不紊的分析打动了他，又或许是村庄长久以来的困境让他们愿意尝试任何一丝希望，老村长最终力排众议，同意带几个人前去观看。

当村民们亲眼看到，在清凝柔和的白光笼罩下，一小片原本有些发黄、带着异味的土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黝黑肥沃，一株濒临枯萎的灵草重新焕发生机时，他们脸上的怀疑和愤怒，渐渐被震惊和希望所取代。

山灵那边，通过特殊的方式“看”到这一幕，躁动的情绪也明显平息了许多。

信任的桥梁，在第一块土地被净化的光芒中，开始艰难而缓慢地搭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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