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荒地的污浊天空,终于透进了第一缕真实的晨光。
那笼罩战场的暗绿色邪能光幕,随着复合邪阵的彻底崩溃和灵遥的倒下,如同被无形之手撕碎的破布,迅速褪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荒原上原本就该有的、带着尘沙气息的灰白色天光,以及东方地平线那一抹柔和的鱼肚白。
风依旧在呼啸,但不再夹杂幽绿的火星与腐蚀性的死寂。只是卷起焦黑的尘土与破碎的晶体残渣,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大地在低声叹息。
战场上,一片狼藉。
八根黑色石柱只剩下歪斜的残骸,表面布满焦痕与裂纹,不再有任何能量流淌。中心那个曾喷涌污秽能量的坑洞已被三昧真火彻底烧灼、封填,只剩下一个凹陷的、边缘琉璃化的浅坑。
灵遥的私兵在阵法崩溃、首领伏法的瞬间便已士气瓦解。大部分被会馆执行者控制,少数负隅顽抗者被迅速制服。厉锋正指挥着人手清理战场,收押俘虏,救治双方伤员。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焦土和淡淡的净化后草木清香混合的复杂气味。
一片相对完整的高地上。
小黑已经陷入了深沉的昏睡,蜷缩在朔夜临时用碎石和净化过的土壤垒出的一个简易“窝”里,呼吸均匀但微弱。他透支得太厉害了,不仅是灵力,更是精神力。朔夜蹲在他身边,指尖泛着柔和的金色光晕,生命礼赞的力量如同最细腻的春雨,持续滋润着小黑枯竭的经脉与识海。
鹿野盘膝坐在一旁,自己处理着肩上的伤口。那诡异的绿色毒素已被朔夜驱除大半,残余的部分她以自己的灵力慢慢逼出。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锐利,正警惕地扫视着逐渐平静下来的战场,同时留意着不远处那几道刚刚落下的身影。
哪吒收起了风火轮,扛着火尖枪,溜溜达达地走过来,先看了一眼小黑,挑了挑眉:“这小家伙,命挺硬。”
朔夜没抬头,声音有些沙哑:“差点就没了。”
“这不是没没么。”哪吒蹲下来,伸手戳了戳小黑的耳朵,被朔夜一巴掌拍开,“啧,小气。他师父来了。”
无限确实来了。他落在高地边缘,没有立刻走近,而是先对正在组织善后的厉锋点了点头,又看向池年长老等人。池年脸色复杂,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对他拱了拱手,转身去检查“若木”的情况了。
无限这才走向朔夜他们。
“怎么样?”无限在朔夜身边停下,目光落在小黑身上。
“死不了,得睡几天。”朔夜终于收回手,金色的瞳孔因为持续施术而显得有些黯淡。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无限,“你呢?我看你快散架了。”
无限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问:“灵遥?”
“那边。”朔夜朝一个方向扬了扬下巴。
灵遥被两名执行者用特制的禁灵锁链束缚着,瘫在一小块空地上。他看起来比一具干尸好不了多少,皮肤紧贴着骨头,呈现出一种灰败的色泽,眼眶深陷,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但他体内那曾经澎湃的邪能与草木灵力,此刻已如同被彻底抽干的枯井,只剩下最基础的生命体征。没人管他,就只能活几个时辰了。
哪吒也顺着目光看去,咂了咂嘴:“玩火**,不外如是。老头儿挺狠,把自己烧得就剩这点渣了。”
“他应该还有意识。”朔夜说,“我能感觉到,他灵魂深处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不甘的波动。”他顿了顿,看向无限,“你打算怎么处理?”
“押回会馆,由最高法庭审判。”无限的声音平静无波,“他的罪行,需要公开裁定。这也是给所有会馆成员、给两界的一个交代。”
朔夜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理解无限的意思,公开审判不仅仅是为了惩罚灵遥,更是为了彻底澄清事实,弥合会馆内部因这次事件产生的裂痕,并警示后人。
这时,厉锋走了过来,对无限和朔夜行礼:“无限大人,朔夜大人。战场初步清理完毕,我方伤员十七人,其中重伤五人,已紧急处理,无生命危险。敌方俘虏四十三人,均已禁锢灵力。灵遥……已被完全控制。另外,池年长老已初步检查过‘若木’,确认其本源受损严重,但污染已基本祛除,灵性未泯。”
“辛苦了。”无限道,“安排人手,分批返回龙游。重伤员优先,由哪吒大人护送。”
“是!”
厉锋领命而去。哪吒倒是无所谓地耸耸肩:“行吧,当一回救护车。”说着,他走到那些重伤员旁边,随手抛出几个火圈将人轻柔托起,“走了走了,早点回去还能赶上早饭。”
很快,几批人马开始有序撤离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的荒地。执行者们押送着俘虏,搀扶着轻伤员,带着各种证据和阵法残骸,化作道道流光,飞向龙游市的方向。
高地上,只剩下无限、朔夜、昏睡的小黑,以及在一旁调息的鹿野。
晨光越来越亮,驱散了最后一丝夜的寒意,也照亮了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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