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悄然浸染青冥天幕,云层翻涌间似有万古阴煞在无声奔流。
就在方才那一瞬,叶馨云指尖雷光乍裂、剑气横空,一式“太虚斩灵”已将那团诡谲黑雾绞得寸寸崩解——她原以为不过是一缕游荡邪祟,却未料那溃散的残影竟在湮灭前凝出半张扭曲人脸,眉心一点猩红朱砂痣,赫然是《玄阴九劫录》中记载的“血契分身”之相!
心念电转,寒意骤生。
“是邪修本体所遗之分魂!”叶馨云眸光如刃,瞳底雷纹倏然流转,识海深处一声清越凤鸣震彻神台——幻灵蝶九璃已自她发间振翅而出,双翼微颤,洒落点点星辉般的灵尘,在虚空织就一张纤毫毕现的气息罗网。
“九璃,快追踪他的气息!”她唇未启,神念已如惊雷贯入蝶心。
“主人,他往叶府的方向跑了!”九璃的声音并非耳闻,而是自识海最幽邃处浮起,如清泉击玉,又似远古钟磬余韵,在意识深处层层回荡。那声音里没有迟疑,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笃定——仿佛早已洞悉这世间所有逃遁的轨迹,皆不过是宿命丝线上的徒劳震颤。
叶馨云心头一沉,如坠寒渊。
叶府……那个飞檐翘角皆浸着百年檀香、廊柱雕花隐刻《清心咒》符文的叶府!
邪修重伤濒死,却舍近求远,直扑叶府——岂是仓皇逃命?分明是以亲族为饵,以血脉为刃,欲剜她心尖之肉,逼她跪地乞怜!
思及此处,她足下青鸾纹靴未沾尘,身形已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银白弧光。衣袂翻飞如鹤翼掠云,发间一支素银流苏簪叮咚作响,每一声都似催命鼓点。周遭街市喧嚣尽数被抛于身后,酒旗、灯笼、叫卖声、孩童嬉闹……皆成模糊色块,唯有一道执念灼灼燃烧:快些,再快些!莫让那污秽之手,沾上叶家门楣半寸朱漆!
风在耳畔嘶吼,雷息在经脉中奔涌如江河倒灌。她御的是“太衍剑气”,踏的是“九曜星移步”,连呼吸都凝成一线银芒,刺破暮霭重重。而前方那人,虽亦是腾云驾雾之辈,却终究是强弩之末——左肩塌陷,黑血如墨莲绽开,右腿筋脉寸断,每跃一步,地面便炸开蛛网状裂痕,腥气冲天。他奔得越急,溃散越烈,仿佛一尊被抽去脊骨的泥塑,正于狂奔中簌簌剥落。
半里之地,不过弹指刹那。
小巷幽深,两侧高墙斑驳,爬满枯死藤蔓,墙头残雪未消,在斜阳余晖下泛着铁锈般的暗红。就在此处,叶馨云终于截断了他的退路。
她立于巷口,背倚苍穹残照,裙裾静垂如墨莲初绽,手中太衍剑斜指地面,剑尖一滴雷浆缓缓凝聚,坠落时竟在青石板上蚀出寸许深坑,滋滋白烟升腾,焦糊味混着雷霆威压,弥漫整条窄巷。
“你以为,”她开口,声如寒潭碎冰,字字淬霜,“叶府有我亲手布下的阵法,引北斗七星为枢、纳四象灵火为钥、锁八荒阴煞于地脉之下——你区区分魂残躯,也配踏进那扇朱漆大门?”
话音未落,剑锋轻抬。
霎时间,整条小巷光影骤变!
头顶残阳忽被无形之力撕开一道缝隙,一缕紫霄天雷自云隙劈落,不偏不倚,正悬于邪修天灵之上,嗡鸣震颤,如神罚之眼冷冷俯视。
邪修浑身剧震,踉跄后退,撞塌半堵土墙。他仰起脸,脸上血污纵横,一只眼珠已爆裂成黑洞,另一只却燃着疯魔之焰,死死盯住叶馨云,喉间滚出嗬嗬怪笑:“呵……呵哈哈哈——!”
那笑声起初低哑,继而癫狂,最后竟如万千冤魂齐哭,震得瓦砾簌簌而落。他猛地撕开胸前衣襟,露出胸膛上一道狰狞旧疤——疤形如扭曲婴孩,脐带蜿蜒至心口,此刻正随他狂笑而搏动!
“我得不到的东西,就毁掉!”他嘶吼,声裂金石,“你护不住叶府!护不住那些少女!更护不住……这天下!”
话音未绝,他双掌猛然拍向自己心口!
轰——!!!
不是爆炸,而是坍缩!
一团浓稠如沥青的阴气自他七窍、毛孔、伤口疯狂喷涌,瞬间凝成一颗急速旋转的黑色旋涡,吞噬光线、温度、乃至时间本身!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巷壁青砖寸寸龟裂,砖缝里钻出惨白尸苔,眨眼蔓延成片……那是《玄阴九劫录》终极禁术——“万劫同归·寂灭胎藏”!以自身为炉鼎,将毕生阴煞炼作湮灭之种,一旦引爆,半里之内,生机尽绝,魂魄俱焚,连轮回印记都将被抹去!
“不好!”
叶馨云瞳孔骤缩,识海内警兆如洪钟大吕!她未有丝毫犹豫,左手结印,口中真言如雷炸响:“墨雷甲·九重天障!”
刹那间,她周身浮现金黑二色交织的玄甲虚影——甲胄非金非玉,乃由九道墨色雷霆与十二道紫霄神雷共同锻铸,肩吞饕餮,胸绘玄武,甲片边缘游走着细密如活物的雷篆。与此同时,右手太衍剑横于胸前,剑域轰然展开!
不是剑气纵横,而是空间凝滞。
以剑为心,半径三丈之内,时光如琥珀封存:飘落的枯叶悬停半空,迸溅的碎石凝于咫尺,连那黑色旋涡的旋转速度,亦被硬生生拖慢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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