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山风”三个字,像一块沉重的冰,砸进了盛夏燥热的洼子村。
萧执的脸色从未如此凝重。他立刻对沈清辞说:“收拾紧要东西,带小明,今晚就走。去柳林镇,或者更远。”
沈清辞心脏狂跳,但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我们能走到哪里?李茂财既然找了‘过山风’,必然也会盯着柳林镇和我们可能去的地方。而且,我们一走,洼子村的韩婆婆、石头哥一家,还有参与做事的婶子们怎么办?李茂财找不到我们,会不会拿他们出气?”
她不能只顾自己逃命。这大半年来,她已经和这个小小的村子、这些善良的人们建立了联系,他们是她的掩护,也是她的责任。
萧执沉默。他知道沈清辞说得对。“过山风”是悍匪,不是讲究祸不及家人的江湖人。李茂财花钱买凶,目标明确,若找不到正主,迁怒旁人甚至屠村,并非不可能。
“不走,就只能硬扛。”萧执声音低沉,“‘过山风’团伙据说有二三十人,都是亡命徒,擅于山林作战。凭我们……”他看了一眼沈清辞,没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沈清辞握紧拳头,指甲陷进掌心:“硬扛自然不行。但我们可以准备。这里是我们的地方,我们熟悉每一寸土地。他们有刀,我们有……”她目光扫过院子里的柴刀、削尖的木棍、没用完的硝土、晾晒的药材,还有那只正在悠闲反刍的山羊。“我们有不按常理出牌的东西。”
她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穿越而来,从地狱开局走到今天,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再夺走她拥有的一切!
“萧执,你了解土匪的行事方式。他们最快什么时候会到?会怎么来?”
萧执迅速分析:“李茂财联系他们,到他们集结、摸清情况、动手,最快也要三五天。他们惯于夜间行动,擅长偷袭。洼子村偏僻,他们很可能会直接摸进来,目标明确,速战速决。”
“三五天……够了。”沈清辞深吸一口气,“我们分头准备。你去通知沈石头和何三婶,让他们务必保密,但提醒沈家村的人最近夜里警醒些,尤其是有年轻姑娘和孩童的人家,最好暂时集中到祠堂或坚固的房子里过夜。再让石头哥悄悄去一趟柳林镇,把消息透给柳文轩……不,直接想办法告诉柳小姐。柳家或许有办法施加压力,或者……提供些帮助。”
她顿了顿:“我留在村里,和韩老伯他们一起,布置防御。顺便……”她看了一眼山羊,“试试能不能给我们的‘羊将军’找点事做。”
萧执看着她镇定的侧脸,心中某个地方被轻轻触动。这个女子,平时温婉沉静,甚至有点狡黠,但在真正的危机面前,却爆发出如此坚韧果敢的力量。他点点头:“好。我速去速回。你和小明不要分开,保持警惕。”
萧执立刻动身,身形很快消失在暮色中。
沈清辞转身回到屋里,小明正趴在桌上,用炭笔在本子上歪歪扭扭地练习“进、出、余”三个字,小脸上满是认真。
“小明,”沈清辞蹲下身,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阿姐和萧大哥要忙几天很重要的事,可能晚上会有些动静。你怕不怕?”
小明抬起头,眨巴着大眼睛:“是像上次衙役叔叔来那样吗?萧大哥有牌子,不怕!”
沈清辞摸摸他的头:“这次来的可能不是衙役叔叔,是更坏的人。但阿姐和萧大哥,还有韩爷爷韩婆婆,都会保护好小明。小明要答应阿姐,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乖乖待在屋里,不要出来,好不好?”
小明似懂非懂,但看到阿姐严肃的表情,用力点头:“嗯!我听阿姐的话!我帮阿姐记账,算‘余’下的钱!”
沈清辞鼻子一酸,抱了抱他:“好孩子。”
安抚好小明,沈清辞立刻去找韩老伯。她没有明说土匪的事,只说最近可能有流窜的贼人,为了安全,想请村里人帮忙,在村子周围和自家院子做些防备。
韩老伯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一看沈清辞凝重的神色和“流窜贼人”的说法,心里就明白了七八分。他没有多问,立刻叫上村里另外两个还算硬朗的老头,三人合计起来。
洼子村人少,房子分散,集中防御不现实。最好的办法是加强各家各户的自保能力,同时设置一些预警和障碍。
沈清辞提供了思路:在进村的几条小径上,尤其是容易被忽略的草丛、坡坎处,设置绊索,连着能发出响声的东西(破瓦罐、铃铛)。在自家院墙内外,多插些削尖的竹签、木刺。准备足够的石块、滚木,必要时可以从高处推下。每户准备铜锣或铁盆,一有异动就敲响示警。
韩老伯还提议,可以在村子高处点一堆小火,虚张声势,让人摸不清村里到底有多少人醒着。
说干就干。三个老头加上沈清辞,还有闻讯赶来、虽然害怕但更担心家人的韩婆婆和另外两个妇人,连夜忙碌起来。沈清辞贡献出了家里所有能用的绳索、铁钉、废旧陶罐,甚至把试验失败的那些味道古怪的药粉(有强烈刺激性气味的)也拿了出来,准备必要时撒出去干扰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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