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沅陵的第三日,队伍已彻底偏离官道,在阿幼朵的指引下,穿行于莽莽苍苍的原始山林之中。这里根本没有路,只能依靠经验辨认方向,在藤蔓纠结、毒虫潜伏的密林中艰难跋涉。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腐烂枝叶和淡淡瘴气的味道,光线被浓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
沈清辞坐在经过特殊加固的马车里,依然颠簸得厉害。她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灵膳印的力量护住小腹,同时时刻感知着周围环境的气息变化。胎印变得异常安静,仿佛在积蓄力量,又像是在警惕着什么。
阿幼朵的脸色越来越苍白,额头不时渗出冷汗。越是靠近雾蝶谷,她体内传承的蛊灵与谷中圣物的感应就越强烈,而那份感应中夹杂的不安与躁动,让她心神难宁。
“停!”走在队伍最前方的阿幼朵忽然举手示意,她蹲下身,拨开一片潮湿的苔藓,露出下面几株颜色暗紫、叶片边缘有着锯齿状银线的诡异植物。“‘银线噬魂草’!这里不该有这种东西!这是黑蛊寨用秘法培育、专门破坏地气、引诱毒物的邪草!”
她猛地回头,锐利的目光扫过队伍,最终定格在跟在马车旁、负责照料备用马匹的马夫老钱身上。“老钱!刚才探路时,是你指出这边有兽道痕迹,比较好走?”
老钱身体不易察觉地一僵,脸上堆起憨厚的笑容:“是、是啊,阿幼朵姑娘。小人看这边草木有被踩踏的痕迹,以为是野兽常走的道,能省些力气……”
“省力气?”阿幼朵冷笑,指尖一弹,一只米粒大小、通体碧绿的甲虫无声无息地落在老钱肩头,“那你解释一下,你身上怎么会有‘银线噬魂草’花粉的味道?还有,你今早偷偷倒掉的草料残渣里,怎么混着‘引虫香’的粉末?!”
话音未落,那只碧绿甲虫猛地在他肩头咬了一口!
“啊!”老钱惨叫一声,想去拍打,那甲虫却已飞回阿幼朵手中。只见老钱被咬处迅速红肿起来,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碧绿细线,向着心脏蔓延!他只觉得半边身子瞬间麻痹,噗通跪倒在地。
“阿幼朵姑娘饶命!王妃饶命!小人、小人是被逼的!”老钱面如土色,涕泪横流。
赵统领早已带人将他按住,从他怀中搜出一个油纸包,里面是少许暗紫色的草籽和灰白色的粉末,正是阿幼朵所说的东西。还搜出一块与落鹰涧尸体上类似的“盲蛾令”,以及一小截刻着奇怪符号的竹管。
“说!谁指使你的?目的是什么?”赵统领刀已出鞘,架在老钱脖子上。
老钱瘫软在地,知道自己再无幸理,为了少受折磨,颤声道:“是、是一个脸上有疤的苗人找上小人的……就在出京前两日。他给了小人一百两银子和这些玩意儿,让小人混进队伍,沿途留下记号,并在靠近雾蝶谷时,找机会把这些草籽和香粉撒在队伍经过的地方,尤其是……尤其是王妃马车附近。他说,这能引来山里最凶的毒物,还能……还能扰乱地气,让人迷失方向……”
“那竹管呢?”
“竹管……是传信用的。遇到特别情况,比如王妃身体有异样、或者队伍改变路线,就折断一截,扔在路边,自会有人来取……”
沈清辞走过来,接过那截竹管。灵膳印感知下,竹管内壁涂着一种极其微量的、带有特殊精神波动的混合香料,类似一种原始的“香引”,能被特定训练过的虫鸟或人追踪到。
“脸上有疤的苗人?可是左眼角到嘴角,有一道蜈蚣似的旧疤?”阿幼朵厉声问。
“是、是的!姑娘怎么知道?”
“黑蛊寨的‘疤面蛇’岩刚!”阿幼朵咬牙,“他是黑蛊寨寨主的义子,心狠手辣,最擅长驱蛇用毒。果然是他们!”
沈清辞看着面如死灰的老钱,又看了看手中竹管和那包邪物,心中寒意更甚。对方不仅安插内奸,还要用这种方式,让他们在深山老林里被毒物围攻、迷失方向,最终要么葬身兽腹,要么被迫改变路线,落入其他陷阱。好阴毒的计算!
“赵统领,给他一个痛快。”沈清辞漠然道。对于这种险些害死全队、甚至可能危及她腹中胎儿的内奸,她没有任何仁慈。
赵统领手起刀落,结果了老钱。尸体被就地掩埋。
“此地不宜久留。老钱留下的标记和邪物,可能已经引来了东西。”阿幼朵忧心忡忡地看着四周越发幽暗的森林,“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片区域,重新确定方向。我怀疑,他指的路本身就有问题。”
就在这时,四周的密林中,忽然响起一片密集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细足在落叶上爬行!紧接着,各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虫鸣、蛇嘶声由远及近!
“戒备!”赵统领大喝。
只见周围的树干上、草丛里、落叶下,涌出了密密麻麻的毒虫!色彩斑斓的蜈蚣、拳头大小的蜘蛛、尾钩高翘的蝎子、还有无数叫不出名字的蠕动怪虫,如同潮水般向着队伍涌来!更恐怖的是,树林深处,传来了大型野兽沉重而暴躁的脚步声和低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