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刚要举步入楼,忽闻湖上乐声悠扬。
抬眼望去,一艘华美画舫正破浪而来。
那画舫长约十丈,通体朱漆,雕梁画栋。
船头立一鎏金仙鹤,展翅欲飞;船尾绘五彩祥云,栩栩如生。
舫身四面皆开雕花木窗,悬着淡青纱幔,随风轻扬。
甲板上置一紫檀案几,上设瑶琴一具,香炉一座,青烟袅袅。
舫首站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一袭月白锦袍,腰束玉带,头戴银冠,面如冠玉,眉目疏朗。
人尚未看清,清朗笑声已传至岸边:
“岳父大人,小婿来也!”
段正淳闻声只觉耳熟,定睛细看,竟是昨日松鹤楼上那宋青刚!
顿时气血上涌,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怒喝:“你混账!”
此时他才想起,梦梦与女儿孟媏还在此子手中。
今日被赵和庆身份所震,竟将此事忘诸脑后,此刻再见这浑小子,当真是新仇旧恨齐涌心头。
赵和庆在旁暗笑。
这老段风流债多,私生女遍天下,今日遭此“女婿”当众叫门,真可谓现世报。
他饶有兴致地抱臂旁观,想看看这场戏如何收场。
四周江湖中人窃窃私语,目光皆聚焦那华服青年。
大理镇南王的女婿?
这可是江湖秘闻。
众人伸长脖颈,想要看清来者到底是何人。
画舫距小岛尚有数十丈,宋青刚忽凌空跃起。
他身形飘逸,如白鹤展翅,足尖在水面轻点三下,每点一次便掠出七八丈,转眼已近岸边。
段正淳冷哼一声。
他虽恼此子,却也知岭南宋家的意图。
自己尚有利用价值,梦梦母女暂时应无性命之忧。
他余光瞥向身旁赵和庆,心思电转:
看来还需借这“大宋宗王儿子”的势……
眼见宋青刚几个起落将至,段正淳朝身侧傅思归使了个眼色。
傅思归追随段正淳多年,主仆默契已臻化境。
他早看这宋青刚不顺眼,昨日松鹤楼上此子嚣张之态犹在眼前,今日竟敢当众辱及王爷颜面,当真好大胆子!
“王爷放心。”
傅思归低语一声,身形骤然拔起。
他使一根浑铁铜棍,重三十六斤,此刻凌空抡圆,棍风呼啸,直劈宋青刚脑门!
“嚯——”
围观江湖人一片哗然。
这什么情况?
翁婿见面,怎的还动起手来了?
宋青刚人在半空,见铜棍挟风雷之势袭来,却不慌乱。
他看出傅思归棍势虽然很猛,却并无杀意,显然段正淳只想给他个下马威。
当下也不拔刀,身形忽如风中柳絮,左右飘摇。
那铜棍擦着他衣角掠过,砸入水面,激起丈许浪花。
宋青刚趁势足尖在棍身上轻点,借力翻身,竟如游鱼般滑至傅思归身后,一个漂亮的鹞子翻身,稳稳落于岸边青石之上。
从头至尾,鞋袜未湿。
赵和庆眸光微凝。
这宋青刚方才施展的身法轻灵精妙,真气运转圆融自如,绝非寻常先天可比——至少也是先天中期。
他暗自思忖:宋青云恐怕也不知这堂弟隐藏如此之深。
宋青刚落定,理了理衣袍,转身朝段正淳郑重一揖:
“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段正淳扭过头去,冷哼一声,不予理会。
宋青刚不以为意,目光转向赵和庆,故作疑惑:
“岳父大人,这位是?”
段正淳仍不理睬。
赵和庆拱手笑道:“汴京赵和庆。”
宋青刚瞳孔骤然收缩,面上浮起凝重之色。
他整肃衣冠,躬身深施一礼:
“岭南宋家三房宋青刚,拜见殿下。”
赵和庆“噗嗤”笑出声来。
这宋青刚当真是个妙人——昨日松鹤楼上故作纨绔,今日又扮恭敬,变脸之快令人称奇。
他能感知此子并非恶徒,昨日的事恐怕另有用意。
念及宋青云,赵和庆心中了然。
青云痴迷武学,常年在外游历,对家中同宗兄弟了解有限。
宋青刚之父宋正流执掌宋家三房,专司族中武备,其子怎么可能是废物纨绔子弟?
想到此处,赵和庆不再端着架子,上前亲手扶起宋青刚,亲切道:
“免礼罢。”
他拉着宋青刚手臂,似随口问道:
“青刚啊,令兄青云现在我群英殿任事。
我观你修为不俗,可愿为朝廷效力?”
宋青刚一愣,旋即恭声应道:
“殿下谬赞了!
青刚才疏学浅,不敢当此厚望。
古人云: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家父年迈,此事尚需禀明父亲。”
赵和庆朗笑:“你呀,过谦了。”
他拍拍宋青刚肩膀,“此事我自会遣人传信宋家。令尊正流公昔年曾任广州厢军副都统,想来必会应允。
你若入朝,我可为你做媒,玉成宋段两家姻缘,如何?”
此言一出,段正淳脸色骤黑。
好你个赵和庆!
几句话就要把我闺女许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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