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刚刚从镜中我的诡异阴影中喘过一口气,生活似乎重新回到了喧嚣而平凡的轨道。秋意渐深,梧桐叶落,阳光变得稀薄而金黄,在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温暖的光晕。街道上,行人匆匆,车流如织,一切仿佛都回到了那个科技与繁华交织的日常。然而,一种新的、截然不同的不安,正如同无色无味的神经毒气,悄然在城市的摇篮——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的幼儿园、遍布卡通贴纸的儿童房、堆满毛绒玩具的游乐场中蔓延开来。
异察司的指挥中心,难得的处于一种相对平和的后期整理期。空气中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与全息投影散发出的微弱的臭氧味混合在一起。主屏幕上不再显示令人神经紧绷的实时威胁警报,而是各种数据的后期分析图表和待归档的报告界面。陆明深坐在他的位置上,眉头微蹙,正在审阅那份关于跨维度威胁报告的初步反馈——来自上层的回复充满了官僚式的谨慎,震惊之余,更多的是要求提供更多实质性证据可操作应对方案,这在他的预料之中,却也不免让人感到一丝疲惫。他知道,要让习惯于在现有认知框架内思考的人们理解他们面对的是什么,需要时间,而时间,可能是他们最缺乏的东西。
白素心坐在角落的工作台前,台面上摊开着几本边缘磨损的线装古书,旁边是那块核心晶体的高精度全息模型正在缓缓旋转。她正在比对古籍中关于、天外之晶的记载与晶体的能量属性分析报告,纤细的指尖划过泛黄的纸页,偶尔停下来,在电子记事本上记录下某些模糊的相似之处,眉头始终没有舒展。陈景则埋首于医疗区的数据分析终端,屏幕上滚动着之前镜中我案件中受害者们持续恢复情况的生理数据流。他希望能从这些缓慢好转的迹象中找到逆转那种诡异细胞损伤的线索,或者至少是理解其作用机制的关键。渡鸦的意识如同无形的织网者,在庞大的数字海洋中无声穿梭,维护着系统的绝对安全,同时以极高的效率过滤、分类着来自全球各个角落的海量信息流,寻找任何可能与组织相关的蛛丝马迹。
这短暂的平静,如同暴风雨眼中虚假的安宁,被一阵急促的、权限极高的外部通讯请求尖锐地打破。通讯器发出的不是常规的提示音,而是代表最高优先级的、穿透力极强的蜂鸣。来电显示是市立中心医院院长办公室,直接接通了异察司极少对外公开的紧急线路。陆明深立刻接通,屏幕上瞬间出现老院长那张熟悉但此刻却毫无血色的脸。这位在医学界德高望重、见惯生死的长者,此刻眼神中充满了医学权威在面对完全未知、超出理解范畴的疾病时,所产生的巨大困惑、无力感乃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陆组长……我们需要帮助,紧急帮助!院长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和权威,带着明显的颤抖,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们儿科,紧接着是其他几家分院,还有几家高端私立儿童医院,陆续接收了超过二十名,不,现在这个数字还在增加,已经接近三十名昏迷不醒的儿童!年龄集中在3到8岁之间,入院时生命体征平稳,但就是无法唤醒,我们动用了所有最先进的检查手段,完全找不到任何器质性病因!
陆明深的心猛地一沉,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儿童,昏迷,多发性,未知病因。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本身就意味着最高级别的社会危机和人性挑战。具体症状?有没有发现任何共同点?他立刻问道,声音保持着冷静,但语速明显加快,同时用手势示意渡鸦开始全程记录,并立刻悄无声息地接入相关医院的内网数据库,调取所有相关病例资料。
症状……症状高度一致!院长语速飞快,几乎有些语无伦次,都是突发性昏迷,之前没有任何预兆,孩子可能正在玩游戏、看电视,甚至是在睡觉过程中,就突然叫不醒了!生命体征——心跳、呼吸、血压、血氧——全部在正常范围内,甚至可以说过于平稳了!但是脑电波活动……他顿了一下,脸上露出近乎恐惧的神色,极其异常!不是脑死亡的那种令人绝望的平直,而是呈现出一种……一种高度同步、却又剧烈波动的怪异模式!所有的孩子,脑电波图谱都显示出类似的混乱峰值和低谷,类似于极度活跃的深度做梦状态,或者某种从未记录过的癫痫持续状态,但又不是任何一种已知的临床类型!我们尝试了声音、光线、痛觉等所有常规刺激,使用了多种神经兴奋类药物和镇静剂,甚至尝试了高压氧舱……毫无反应!就像……就像他们的意识,被某种力量强行剥离,或者被锁死在了某个我们现有的医学手段完全无法触及的层面!
就在院长急促描述的同时,渡鸦已经将初步收集到的、来自几家医院的病例信息快速整合,并投射到指挥中心的副屏幕上。一张张孩子们入院时拍摄的照片呈现出来,画面令人心碎。他们安静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面容安详得如同陷入最深沉的睡眠,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小嘴微微嘟着,仿佛下一秒就会醒来,吵着要糖果或玩具。然而,与他们平静外表形成恐怖对比的,是连接在他们小巧头颅上的脑电图仪描绘出的轨迹——那不再是代表正常睡眠的舒缓波形,而是如同遭遇强烈干扰的信号般,疯狂振荡、杂乱无章,充满了尖锐的峰值和深不见底的低谷,仿佛有无数场无声的风暴正在他们的大脑中激烈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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