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打道回府之时,天色已晚。
文家二女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
沈青山紧紧捂着胸口,小心翼翼的翻身下马,走起路来“咣当”作响。
他刚进府中后院,小馒头见四下无人,一把拉扯住其衣襟。
沈青山眼疾手快,死死攥着丫鬟的胳膊,怒而训斥:“干什么玩意儿?问价了嘛就扯我衣裳?”
不料他用力过猛,“哗啦”一声,自怀中掉出好几个银元宝。
小馒头怪叫道:“小姐,你快瞧,姑爷偷银子。”
沈青山老脸一红,极力辩解:“什么话这叫?我拿自己的钱,怎么能叫偷呢?”
文玉衡瞥了一眼,出言抱怨:“能不能有些出息?那是给大军出征的军饷,你怎生还私自克扣呢?”
“那……那多了好几枚,不能不要了吧?这可是银子啊,丢了怪可惜的。”
文大小姐摆了摆手:“小馒头,收起来,全部交回账房充公。”
“是。”
沈青山气急败坏:“凭啥?”
“凭我管账!”
“你……好好好,老子不要了。不就是几枚银子嘛,我还看不上眼呢!走着瞧!”
“怕你不成?”
沈青山甩袖而去,回了书房。
文家二女也回了厢房。
文玉衡坐在桌旁,自顾自的倒茶。
丫鬟不禁问道:“小姐,你让魏昆出面向姑爷讨要军饷,怎生知晓他一定会答应?”
“从沈青山第一次在土地庙中说起拿银子补偿我之时,我便知晓此人是一个重利之人。
加之我早对他的身份起疑,故而此番赌他必定会见钱眼开,雁过拔毛,私自截流。”
“为啥呀?提出拿钱财弥补过失,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吗?”
文大小姐摇了摇头:“看似正常,实则内有大不同。
寻常人面对自己的错误,本能反应应该是狡辩。辩解自己是如何的不知情,如何的迫不得已。
你再反观沈青山,向我道歉以后,见我不接受歉意,立马提出拿金钱弥补。至始至终,可有说过一句推脱的话语?”
小馒头回想片刻,缓缓言道:“好像是没有,他兴许心里想过,但在咱们面前没有明言。”
“嗯,可见其虽然敢作敢当,但心中利益至上,是以第一反应便是拿钱平事。
这种人,贪财。当时我就说过,得亏他手中没有权力,不然只怕草菅人命……”
文玉衡摇了摇头,并没有说下去。
丫鬟将几锭银子摆在桌上,叹了口气:“两万两,我上坟也没烧过那么多啊!”
文大小姐跟着一声叹息:“我迫不得已,出此下策,故意做了这个局。
一来,为了补偿魏昆。他有了这份筹措军饷的功劳,最少也能官复原职。我也算对他有了个交代。
二来,沈家的钱财只能暂借,终归要还回去。你我两个妇道人家,想在关外崭露头角,额外攒下一份家业,谈何容易?谁认咱俩啊?
你再瞧眼下,我巧借钱大人出面站台。燕山城中,已然无人不知我文玉衡在关内有父家可以依靠,关外有燕山儿郎感恩戴德。
以后想做任何事情,皆会顺利很多。本地百姓不会再将我看做是一个嫁过来的外来媳妇。
这两万两,花的值啊!至少可抵我十年之功。若想挣回来,也就不难了。
此次,钱易解了危难,魏昆官复原职,兵卒得了军饷,我换来了名望。不亏不亏。”
“小姐,你……你不怕有人弹劾咱们老爷收买民心,意图不轨吗?”
“我名义上出嫁了呀,所作所为皆是代表夫家,与我父何干?再说了,我是女子,谁人疑虑一个妇道人家会收买民心?
自古以来就没听说有民间女子行过此举,我难不成还能起义吗?言官再怎么风闻奏事,也不能胡乱编排吧?
我领着城中商贾捐银,谁敢说我一个不是?朝廷要是因此责罚,如此对有功之人,那才是不要民心了呢!”
小馒头再而问道:“你昨日让我去钱庄传信,又怎生断定云员外一定会替你向其余商贾当说客,让他们也捐银呢?”
“你是不是傻?沈家带头捐了,云明业知晓以后,敢不捐吗?不怕朝廷秋后算账?
他哪里知晓是我主动攒的局?只道燕山卫先拿沈家开刀,杀鸡儆猴,硬生生强迫我等掏了两万两银子呢。
他再怎么也想不到,我会是幕后推手啊!毕竟那么一大笔真金白银花出去了呀!
昨夜,云明业肯定掂量了许久,与其要捐,干脆大义凛然的说服其他商号一同掏钱。
如此一来,大家伙平摊下来,一家也没拿多少,他心里自然也就舒坦多了。
今日城中商贾面上客客气气,不过是表象而已。既然花了银子,何必再苦着一张脸得罪人呢?
也就沈青山那个二傻子,拉着一张驴脸。不过也好,算是为我从侧面证实了,确是燕山卫逼迫沈府掏的钱。
人啊,瞧见别人比自己惨,心里便痛快了。你没瞧那些财主们,笑的很是愉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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