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沈青山睡到日上三竿,方才伸着懒腰起床。
他刚洗漱完毕,来到前厅,便瞧见魏昆端坐在自家厅堂之上,小馒头从旁陪着叙话。
沈青山见状,欣然上前招呼:“魏兄,你今日怎生得空前来串门?”
二人拱手见礼,魏大个子笑着回应:“你和阿衡成亲当日,我没能讨杯喜酒,实属无奈。
今日得暇,刚巧军中又有要事想请沈府相助,我便自告奋勇前来叨扰一番。
老弟,新婚快乐否?”
“快乐他奶奶个腿,别提了。既然来了,先吃饭,正好到了饭点。窝头,吩咐厨房,摆宴席,拿好酒。我要于魏兄喝上几碗。”
“馒头。”
“你爱叫啥叫啥。”
“……”
很快,沈府餐厅摆下一桌酒席。
二人落座,对饮了几杯。
小馒头原本侍立一旁伺候,反被魏大个子以都是自己人为由,强拉着入席,吃的大快朵颐。
沈青山见其吃相,不禁感叹:“你慢着些,我要照你这么胡吃海塞,一个月就能出栏了。”
丫鬟翻了个白眼,不予理会。
魏昆莞尔一笑:“小馒头吃饭向来如此,我都吃不过她。且随她去吧。
老弟,我今日前来,一来恭贺新禧,二来另有一事,想请你出手相助。”
沈青山茫然不解:“请我相助?我能帮你做甚?”
魏大个子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言道:“朝廷内忧外患,财政相形见拙。
实不相瞒,如今别说军饷了,便是粮草都难以为继。
燕山卫隔着三五个月才能领一次饷银,兄弟们怨声载道。连我都记不清究竟拖欠多久没发了。”
沈青山颇感疑惑:“朝廷这么难了吗?”
魏昆一拍大腿,一声叹息:“可不嘛!眼下,前线战事吃紧,前不久吃了败仗,宁远城失守。
这几日,皇上下旨,加派兵马,准备收复失地。燕山卫奉命前去驰援,大军不日便要出发……”
沈青山插嘴言道:“既然如此,愚弟再敬兄长一杯,祝魏兄此番前去,能够建功立业,平安归来。”
二人对饮一杯,魏大个子讪讪而言:“兄弟,我刚才话未说完……”
沈青山再次打断:“为国而战,魏兄自是责无旁贷。他日若是鞑子兵临燕山城下,请务必提前告知一声。”
“哦?老弟你可是也想要报国从军,披甲上阵?”
“不是啊,能跑就跑,实在跑不了,愿削发为僧,为国家祈福。”
“……”
小馒头“噗嗤”一笑。
魏昆怔怔出神。
沈青山瞪了丫鬟一眼,出言训斥:“笑个屁,一桌子菜,都快被你吃完了。还不快去厨房,吩咐厨子再多做几道好菜送来。”
“哦哦。”小馒头起身而去。
魏昆正待再言:“老弟,你……”
沈青山断然拒绝:“兄长莫开尊口,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你……你知道我此番为何而来?”
“我又不傻,刚才你都说的那么明白了,我还能听不出来吗?千万别提,说出来伤了和气。”
“兄弟你听哥哥说几句实话,可否?总得让人把话说完吧?”
“哎,那你说吧。”
“眼下,朝廷不容易,算得上是举步维艰。有道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军户没有饷银,哪里肯卖命杀敌?若非迫不得已,我军也不会向民间商贾索要金银,筹备军饷。
你沈家家大业大,能否帮衬一把?”
“魏兄有所不知。我兜比脸还干净,我还想找人给我募捐呢。再说了,这事,你和我也说不着啊,我不管钱。”
“我来的时候,阿衡尚未出门,我正巧碰见她,也向其言说了此事。
尊夫人急着出门,也没等我说完。她直言不讳,虽管家财,但一家之主还是你。
若无你点头应允,她不好向朝廷捐银。你瞧这事……”
沈青山闻言,心中骂娘:“好你个文玉衡,又把皮球踢我这儿来了。
不过……魏昆倒没说错。真要是国破家亡,燕山城必然要遭受牵连。
只是不知道大军想从我沈家获取多少金银?要不……多少捐一些,意思意思?”
他斟酌少顷,勉为其难的应承:“罢了,唇亡齿寒的道理我也不是不懂。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咱们老百姓,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也是应当应分的事情。
只是不知……魏兄你准备要筹措金银几何?方好回去交差?”
魏昆喜形于色,连声道谢:“你也知晓,我因私放你出城一事,被钱指挥使降为了百户。
我这人也不矫情,明人不说暗话。
我有意在军饷之事上立份功劳,也好官复原职。故而自是希望贤伉俪能助我一臂之力。”
沈青山闻言,没好气的抱怨:“提起此事我便来气,哪个孙子举报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情?
魏兄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去。”
魏大个子面露尴尬:“我在军中也有不对付之人,自是难免招人眼。
事情都过去了,还计较做甚?咱们只谈眼前。兄弟,帮哥哥一把吧,多捐点!”
“你究竟想要多少?”
“只需沈家带个头,城里其他商户才会心甘情愿的掏钱。我也不多要,白银一万两。”
“多少?”沈青山咬着后槽牙,拍案而起。
“一……一万两啊?你别急啊,坐下说。”
“你瞧我值不值一万两?你把我卖了得了呗?”
“我知道是有些多,但沈府肯定拿的出来。主要哥哥我不是指着此事能够官复原职吗?”
“免谈。你开什么玩笑?高家几代人的积累,也不过攒下那么点老本。你张口便要如此之多,我便是同意,我小妹也不会同意啊!”
话音刚落,另有一个女子声音传来:“我同意。”
沈青山闻声回首,只见高大小姐迈着莲步走到近前,正色言道:“哥,这钱,咱家给吧。
兵贵神速,没有军饷,何谈上阵杀敌,保家卫国?当兵的也要吃饭不是?
他们在保护老百姓,没有军队,我们哪里还有安生日子好过?
你要是觉得大嫂不会答应,我去找她言说。若是不同意,这笔钱……从我嫁妆里扣。”
魏昆感动的热泪盈眶,拉着高晚晴的手,一个劲儿的搓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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