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县衙大堂之上。
高文远冲着刘海柱言道:“大人,您也知晓,晚生近来住在衙门后院。
前日夜里,正要入睡之际,忽然听见惨叫之声传来,于是起床顺着声音摸索。
寻到一处别院,刚一进门,便瞧见沈青山正在殴打王知县。
此人行凶之时,被我当场撞破,他惊慌失措之下,以手掩面,破窗而逃。
还望大人明察秋毫,将贼人绳之以法,为王大人报仇雪恨!”
沈青山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
刘海柱重重一拍惊堂木,高声训斥:“不得咆哮公堂。”
高文远抱拳行礼,再而言道:“刘大人,晚生不光可为人证,另外还有物证。”
刘海柱摸了摸下颚短须,颇为意外的追问:“哦?什么物证?速速呈上来。”
高文远冲着大厅角落里一个男人招了招手。
少顷,有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上前来。
高举人一把掀开上面的布盖,内里赫然摆放着暗金匕首和飞龙链爪。
只见其指着上面的东西,环顾四周,当众展示:“各位请看,这是抓捕沈青山,收监之时,从他身上收缴而来的物品。”
高文远拔出暗金匕首,刀刃向下,随手松开,匕首自上而下掉落,径直插入青石砖内,齐柄而入,如同插入豆腐一般轻巧。
转而又拿起飞龙链爪,猛然用力拉扯,“哗啦”一声,精铁细链应声而出。
高举人笑着介绍:“都瞧清了吧?两样武器巧夺天工,匕首削铁如泥,世间罕有。
链爪和军中斥候翻墙越楼所用的飞虎爪,有异曲同工之妙,功能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众位想必猜到了,此人便是凭借着两样宝物,轻而易举的潜入衙门,行刺的王大人。
这人定是敌国奸细,不然为何身有如此神兵利器?此种东西,是商贾之家该有的吗?”
话音刚落,大堂之上一片哗然,堂上之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便是连魏昆也不自觉的眉头紧蹙,心中生疑。
沈青山也没想到,自己从暗门大会上赢来的奖品,有朝一日会成为证明他犯罪的物证。
耳听刘海柱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出言恫吓:“沈青山,此物乃是狱卒从你身上收缴而来。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说?”
沈青山知晓眼下要是说东西不是自己之物,那纯属扯淡,唯有承认:“东西是我的没错。
乃是我家传之物,随身携带有何不可?谁也没规定不让带武器出门吧?
如今世道不太平,我留着防身有什么问题吗?凭什么因为我身怀器械,便认定是我潜入衙门行刺的王知县?”
“大胆,还想狡辩?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会招了。来人啊,将此人给本官重打三十大板。”
“得令。”
刘海柱抽出令签,正要扔在地上,衙役们已然围上前来。
高文远皮笑肉不笑的望着沈青山,分明得意至极。
魏千户有心阻拦,可又有些纠结。
他其实已经选择相信了高举人的话,毕竟寻常百姓,不可能有如此神兵利器。
从物证来看,沈青山定不会是普通人。
眼见刘海柱要用大刑,魏昆举棋不定。颇为担心姓沈的万一真是奸细,一旦出面袒护,恐会招来无妄之灾。
与此同时,沈青山同样很是紧张。
眼见衙役逼近,他正准备弯腰拔出插在地上的匕首,再夺过飞龙链爪,翻墙跑路,自此亡命江湖。
刚迈出一步,千钧一发之际,堂外一个男人冷峻的声音传来:“呦,今日府衙一大早便升堂了呀?”
堂上众人尽皆一愣。
刘县丞瞥了一眼来人,想扔出令签的手,又缩了回来,匆忙站起身,迎上前去。
只见其笑着招呼:“文大人?您不是昨日回京了吗?”
文震亨摇头感叹:“昨天刚出城没多远,便沿途听说王知县遇刺了。
哎,到底是一起共事过两三载的同僚,平日里承蒙王大人关照,本官焉能不折返慰问一下啊?”
刘县丞点头哈腰:“那是那是,理当如此。下官正代替王大人审问贼人呢!”
“王知县不能主事,自是应当由你辛苦代劳。审案也不急这一时三刻,且先引本官去探望一下王大人,不知可否?”
“自无不可,下官陪您同往。”
“有劳刘大人了。”
“荣幸之至。”
刘县丞转而冲着堂上之人交代:“尔等暂且稍候,待本官和文大人回来,再行审案。”
沈青山一听刘海柱称呼来人文大人,知晓是自己那个便宜老丈人来了。
他再一扭头,瞧见高文远面容之上怒气一闪而过,显然正在极力克制。
不远处,文玉衡隐于堂外冲着魏昆招手示意。
二人凑到一起,窃窃私语。
沈青山见状,腹中寻思:“文小姐来了。那娘们也不知道有何打算?能不能救下我?
我再等等,真要是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跑路,能不能跑的掉,尚且难说。
万一被弓箭手射成了筛子,可没地儿后悔去。”
他冷眼旁观文玉衡和魏昆躲在一旁不知道密谋着什么,心里越来越没底。
魏千户正将适才发生之事,逐一告知文大小姐。
而后郑重而言:“小妹,那两样宝物,并非寻常器械,便是皇家也没有啊!
如此神兵利器,他从何而来?此人身份定不简单。你确定还要护着他吗?”
文玉衡也有些纠结,缓缓言道:“我倒是始料未及。
若他真是奸细,刺杀王知县一个酒囊饭袋做甚?那不是暴露身份吗?”
“这不是你我该考虑的事情。”
“相较于他的身份,我更清楚福王派系的所作所为。沈青山救他小妹一事并没有假。”
“那你究竟何意?”
“魏二哥,咱们先救下他再说吧。”
“哎,既然文伯父回来了,我就不掺和你家之事了。望你三思,我先行告辞。”
文玉衡快步挡住魏昆去路,急忙阻拦:“不成,此事还得仰仗你帮我出面。我爹不合适。”
“这样不好吧?你爹不合适,我就无所谓了呗?
我本是好心帮你,怎奈现下沈青山身份不明,你不能把我豁出去了吧?告辞!”
魏昆脸现愠怒,转身欲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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