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楼,一间厢房之内。
杜五娘半靠在床头,向着身旁的云明业,愤然诉苦:“爷,您可一定要给奴家报仇雪恨啊。”
云家主坐于桌旁,点头应允:“此番,让你受苦了。”
“些许小伤,不算什么。只是……春风楼损失惨重,暂时不能对外营业。
沈青山无赖至极,做事不按常理出牌。竟然真的敢不顾王法,干出如此勾当。
可恨刘知县也偏帮此人,草草结案。真是蛇鼠一窝,一丘之貉!”
云明业不以为意:“那小子今日之举,不过是仗着燕山残军无处安置,方才言语挑唆,借题发挥。
刘海柱有苦难言,也是没有办法,选择了息事宁人罢了。
此种事情,可一不可二。衙门不会允许再有下一次。
咱们的些许损失,不叫个事,尚且负担的起。”
“奴家越想越气!要不,传书给贝勒爷。请他派些高手过来,把沈家屠了算了。看着着实碍眼。”
云掌柜断然拒绝:“不可!城中商贾,相约年末腊月二十六,成立关外商会,选举会长。
这个位置,我势在必得。等上任以后,好利用经营分配权,暗中筹措军需。
待得来年主公挥师南下,我亦可充当内应。等拿下了燕山城,整个关外,便是大金的天下。
届时,收拾一个小小的沈家,好比捏死一只蚂蚁。
沈青山不过是一个愣头青,在我眼里,屁都算不上。
眼下,大事为重,切莫打草惊蛇!”
老鸨子随之附和:“嗯,那是自然。和您一相比,他还嫩了些。
等大可汗攻下燕山城,一定要把他交给我。老娘要打断他的四肢,拴在春风楼门口接客。”
云明业哈哈大笑:“由你由你,只需把文大小姐给我留下。
我眼馋了好些日子。不知名门之后,当朝大学士之女,在床上又会是怎生模样,伺候的好不好?”
“奴家到时候替您调教,管叫爷心满意足。您可是现下起兴?用不用唤人服侍?”
“罢了,你楼里那些庸脂俗粉,食之无味。”
“可惜奴婢有伤在身,不堪您伐旦。要不,人家漱漱口,您将就着泄泄火?”
云家主“嗯”了一声,端起茶盏,淫笑着走到床榻之边。一手捏着杜五娘的下巴,一手解着腰带……
话说。
沈青山奔波一夜,率众返程之时,已近天明。
他有些疲倦,精神倒是莫名亢奋。犹自沉浸在当上煤老板,挣大笔银子的幻想之中。
燕山残军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沈青山回了苏宅,一瞧所有人都在堂屋之上。
不禁莞尔一笑:“你们别是等了我一夜吧?”
封秋叶愁眉舒展,近前两步,柔声招呼:“当家的,你可算是回来了。没事吧?”
沈青山摆了摆手:“好着呢!和你们说个好消息,咱们要发啦!”
苏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茫然询问:“衙门允许咱们继续打理港口了吗?”
“那算个啥?和我马上要做的营生相比,码头不值一提。”
文玉衡端坐一旁,插嘴言道:“可是刘知县请你代为安置燕山残军,许了你什么好处?”
沈青山用力一点头,而后手舞足蹈的将今晚之事,详细叙述了一遍。
众人默默听完,彼此对视数眼,尽皆露出一副见鬼般的表情。
沈青山看全家人都在傻愣着,遂欣然调侃:“咱家有矿了,你们也不必这个样子吧?”
文大小姐站起身,浑身颤抖,哆嗦着嘴唇,不可置信的追问:“你……你当真把城外的煤矿要了过来?”
“那还能有假?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合理合法。”沈青山言罢,颇为自豪的从怀中掏出文书,得意洋洋的递了过去。
文玉衡一把抢过,自上至下,一连阅读了几遍,而后摇摇欲坠。
沈青山慌忙搀扶,口中急呼:“坏了,窝头,快扶你家小姐回房。
她高兴的晕过去了。哎,也没见过啥大世面啊!”
文大小姐欲哭无泪,满脸悲愤的强自站直身子。
只见其狠狠拧着沈青山肋下软肉,厉声埋怨:“你是不是傻?要这破玩意儿做甚?”
后者“哎呦”一声,跑开两步,放声哀嚎:“怎生掐人啊?你才傻呢!
这是矿啊!矿,懂不懂?二十年开采权,够咱家所有人躺着吃三辈子,还有富余。”
“咱家好不容易刚有一些起色,你便糟践的干干净净。这回彻底甭想翻身。
马上拿些银子进城,再去找刘知县一趟。言说此前乃是误会,我们不要什么煤矿,哪怕换回一二百亩薄田也是好的。”
“疯了吧你?拿煤矿换贫地?脑袋让一只耳踢啦?还是你爹是你娘表哥?”
“我打死你个败家子。”
文玉衡气不打一处来,厉声娇喝,撵的沈青山上蹿下跳。
高晚晴匆忙抱住自家大嫂,红着眼眶,嗓音哽咽:“算了算了。大哥许是一时糊涂,另想办法便是。”
文大小姐胸膛极速起伏,一张俏脸憋的通红,眼神恨不得要吃人,跺着脚咒骂:“其蠢如猪!
我就不该让你去和刘海柱谈这种大事。
你白长那么大个子,狗要是会讲话,都比你办事靠谱。
丫头,你放开我,我今儿非弄死他不可。”
沈青山火冒三丈,破口大骂:“疯子,神经病。好好的,发的哪门子癔症?”
高晚晴垂泪哭泣:“哥,瞧你把大嫂气的,快少说两句吧。”
文玉衡愤然将文书扔在地上,火冒三丈:“原本收下燕山卫,每天只管一餐饭食。
即便某日负担不起,我们也没有责任,旁人更是无法指责。
让你去找衙门讨要好处,本是借机开拓商道。
结果你拿了一座破矿回来,还一签便是二十年。
现在倒好,养残军成了推卸不掉的任务。管饭不说,更得发月俸,不然则算是亏待军属。
一旦兵卒闹事,官府定不会善罢甘休。
刘知县用一座没人要的煤矿,便将难题全推给了咱们沈家,你还有脸沾沾自喜?
要是开矿能解决军户的衣食,岂能轮得到你?官府不会自行安置吗?
三岁顽童都比你聪慧,大人谁能干出来这事?
我瞧你拿什么养五百户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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