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梅雨季。
雨丝像被揉碎的棉絮,连绵不绝地粘在玻璃窗上。苏念把最后一摞文件塞进抽屉,指尖划过冰凉的金属拉手,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家广告公司的策划部熬了整整八个小时。窗外的天色沉得像一块浸了水的墨砚,写字楼里的灯光次第亮起,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斑。
她拿起放在桌角的雨伞,伞骨是她喜欢的墨绿色,带着一种旧时光的沉静。走出大厦,冰冷的雨气瞬间裹住了她,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将围巾又紧了紧。
路过街角那家开了多年的旧书店时,苏念顿住了脚步。书店的橱窗里,一盏暖黄色的台灯亮着,照亮了几本泛黄的旧书和一个……样式古朴的木质邮箱。那邮箱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深棕色的木板上刻着模糊的花纹,邮箱口微微敞开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什么。
她记得这家书店,大学时她常来,那时橱窗里摆的总是最新的畅销书。什么时候换成了这个旧邮箱?也许是店主的新趣味吧。
鬼使神差地,苏念停下了脚步。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沙沙的声响,衬得周遭的世界格外安静。她盯着那个邮箱,忽然觉得它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有种莫名的吸引力。
就在这时,一阵风吹过,邮箱的小门被吹得轻轻晃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里面掉了出来,落在了橱窗的玻璃上,又滑落到窗台下的积水里。
苏念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她弯下腰,从积水中捡起了那张纸。
是一张很普通的白色便签纸,边角已经被雨水打湿,微微卷曲。上面用一种力道很足的钢笔字写着一行话:
“【7月15日,雨。坐标:东经121.47,北纬31.23。我好像……又弄丢了什么。】”
字迹陌生,语气带着一种淡淡的怅惘。苏念愣住了,这是什么?情书?日记的片段?还是……某种恶作剧?
她抬头看了看四周,雨幕中行人稀少,书店的门也紧闭着,看不出里面是否有人。她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便签,那个坐标……她拿出手机,快速地输入进去。
手机地图很快给出了结果——坐标指向的,正是她此刻所在的位置,这家旧书店的门口。
“东经121.47,北纬31.23……”苏念喃喃自语,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7月15日?今天是7月16日,昨天。
谁会在昨天,在这个地方,写下这样一句话,又把它塞进这个旧邮箱里?
她握着那张湿漉漉的便签,站在雨里,一时有些恍惚。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是合租室友催她回去吃饭的电话,她才猛地回过神。
“来了来了,马上回。”她匆匆应了一声,挂断电话。再看那旧邮箱,它依旧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苏念将便签小心翼翼地叠好,放进自己的口袋里。雨水顺着伞沿滴落,在她脚边汇成一小圈涟漪。她看了一眼书店紧闭的门,最终还是转身,走进了更深的雨幕里。
口袋里的便签纸,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温度,又或者,只是她的错觉。
纽约,曼哈顿,晴。
陆屿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川流不息的街道。阳光透过巨大的玻璃窗洒进来,在他身上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刚结束一个跨国视频会议,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端起桌上的咖啡抿了一口,却发现已经凉透了。
他皱了皱眉,将咖啡杯放在一边。作为一名在华尔街打拼的金融分析师,时差和不眠夜对他来说早已是家常便饭。但不知为何,从昨天开始,他心里就一直有些莫名的烦躁。
像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他就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陆屿,生活被精确到分钟,每一笔投资、每一个决策都经过严密的计算,怎么会有“丢东西”这种模糊又感性的情绪?
也许是最近压力太大了。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走到办公桌前,准备处理下一份文件。桌面上整洁有序,只有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和一支钢笔。他拿起钢笔,习惯性地在笔记本上划了两下,却发现墨水有些不流畅。
“看来该换墨水了。”他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笔记本边缘露出的一角纸上。那是一张白色的便签纸,他似乎是随手夹在里面的。
他有些疑惑地抽出那张便签。上面是他自己的字迹,力道十足,写着:
“【7月15日,雨。坐标:东经121.47,北纬31.23。我好像……又弄丢了什么。】”
看到这行字,陆屿微微一怔。他什么时候写过这个?
7月15日,昨天。纽约昨天是晴天,他记得很清楚,他还去中央公园跑了步。而那个坐标……他拿出手机,输入进去。
手机地图显示,那是中国上海的一个具体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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