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某种粘稠而危险的胶质,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苏冉垂着头,站在角落,努力将自己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来自案几后方那道冰冷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刀片,一遍遍刮过她的脊背,带来一阵阵寒意。
那天萨仁冒险送来那个冰凉的小竹筒后,她已经保持这个“鹌鹑”姿势快两天了。竹筒被她用油布层层包裹,深埋在帐篷角落的浮土下,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让她坐卧难安。
她不敢看,也没机会看。萧玦的“贴身监视”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她感觉自己不是侍女,而是个人形挂件!还是自带冰山制冷效果的那种!
“造孽啊…这日子没法过了…” 她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偷偷活动了一下发麻的脚趾。
案几后,萧玦看似在批阅文书,但捏着毛笔的手指却微微泛白,泄露了他远非表面的平静。
“赫连铮…秃鹫部落…暗中搜查…信使…竹筒…” 一个个关键词在他脑中盘旋,交织成一张模糊却危险的网。而网的中心,似乎总是若有若无地指向…那个此刻正努力装死的小侍女!
“她到底还隐瞒了多少?那个竹筒…她藏在哪里?萨仁…那个北戎女人…又传递了什么消息?” 一种失控的焦躁感和被蒙蔽的怒火,在他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那冰封的表象。
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赫连铮那毫不掩饰的、充满侵略性的目光!一想到那个北蛮子用那种眼神打量她,甚至公然送什么“平安绳”、“烤全羊”!一股暴戾的、想要毁灭什么的冲动就难以抑制!
“她是本王的人!谁准他人觊觎?!”
这种强烈的、近乎蛮横的占有欲,让他自己都感到一丝陌生和心惊,却根本无法控制!
“磨墨。”他忽然开口,声音冷硬,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冉一个激灵,赶紧上前,拿起墨锭,开始研磨。手腕因为紧张和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有些发酸发抖。
萧玦的目光落在她微微颤抖的手腕上,眸色更深。“心虚?还是害怕?”
他忽然放下笔,身体向后靠向椅背,目光沉沉地锁住她:“…这两日,似乎安静了不少。”
苏冉心里一咯噔:“来了!死亡提问虽迟但到!” 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谨遵王爷吩咐…不敢…不敢妄动…” (翻译:我乖!别杀我!)
“是么?”萧玦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本王还以为…你在琢磨…如何将‘消息’送出去?”
苏冉手一抖,墨锭差点脱手!“他看见萨仁了?!还是…他在诈我?!” 她强作镇定:“…王爷明鉴…我…我听不懂…” (翻译:我什么都不知道!)
“听不懂?”萧玦猛地坐直身体,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了苏冉,“那北戎王子赫连铮,今日又派人送来一箱‘北戎特产’的皮毛,指名…要赠予‘靖王殿下帐中那位眼神灵动的小侍女’!你说…他为何…对你如此念念不忘?嗯?”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骇人的寒意和…一丝压抑不住的醋意!
苏冉头皮发麻!“赫连铮你个杀千刀的!还没完没了了?!你想我死直接说啊!” 她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气的!怕的!):“…王爷!那…那北戎疯子胡言乱语!我…我与他毫无瓜葛!求王爷明察!” (翻译:我是清白的!)
“毫无瓜葛?”萧玦冷笑,猛地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她,“毫无瓜葛,他会一次次挑衅本王?毫无瓜葛,他会知道你‘眼神灵动’?毫无瓜络,他会费尽心思送你那些东西?!”
他每说一句,就逼近一步!苏冉被逼得连连后退,后背猛地撞上冰冷的帐柱,退无可退!
“我…我不知…”她吓得声音都变了调,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
“不知?”萧玦的手臂猛地撑在她耳侧的柱子上,将她彻底困在他的阴影里!冰冷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带着凛冽的檀香和…怒火!“本王看你知道得很!你是不是很享受?享受被北戎王子如此追捧?是不是觉得…本王困住了你,挡了你的‘好姻缘’?!”
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冰锥,狠狠刺入苏冉的耳膜!也刺伤了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某种隐秘的恐慌!
苏冉被他这莫须有的指控气得浑身发抖!恐惧被怒火瞬间压过!“放屁!你个冰山懂个屁!谁稀罕那个神经病!姐是被骚扰!是受害者!”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通红,却倔强地瞪着他,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王爷!请您慎言!我虽身份低微,却也知廉耻!绝无此等龌龊心思!您若不信…大可…大可一剑杀了我!何必如此折辱!” (翻译:要杀就杀!别BB!)
她这副“宁死不屈”、“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反而更加激怒了萧玦!
“折辱?你觉得本王是在折辱你?” 他眼底的风暴彻底爆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那你告诉本王!赫连铮为何独独盯上你?!你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图谋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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